含月公主跟着轩辕鸿向森林深处走去。秦风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一边走一边拿自己和他比:武功嘛,我和他不分伯仲。个子,差不多高。相貌,我也不输他。气质……糟了,他那么酷,连说话都这么简短,而自己却天天嬉皮笑脸,女孩子似乎更喜欢他那样的。想到这里他竟莫名惊慌起来,危机感空前深重。
轩辕鸿停了下来,秦风连忙躲到一棵树后藏好。含月公主问:“好了,现在可以聊了吧?”
“嗯。”轩辕鸿的脸竟红了起来,“她……人好吗?”
“啊?”
“红裳啊。”
含月公主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讲秦风,支支吾吾道:“他……算是很好吧。你问哪方面的?”
“全部。”
“他嘛……人好,武功好,刺绣也好。”
轩辕鸿眼中充满向往,很兴奋的样子,“奇女子。”
似乎是他自己给秦风下好的断语,并不是听了她的话之后才作出的。他转身拨开草丛,里面有一簇鲜丽的野花,“她会喜欢吗?”
“啊?”含月公主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好像……不喜欢绢花。”轩辕鸿的脸更红了。
“你要送花给他?!该不是喜欢他吧?!”
含月公主大惊。轩辕鸿难为情地笑笑,“一见钟情了。”
含月公主的下巴差点飞出去。躲在树后的秦风惊得差点一跤滑倒。他才意识到一路上轩辕鸿哪是在看含月公主,分明是在看他——他一直在含月公主旁边!
“你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
“就是不能喜欢他!”
含月公主的脸涨得通红,因为好多话不能讲。
“为、为、为、为什么?你、你、你倒是、是、是、说出理、理、理由来。”
含月公主更加惊讶,一瞬间简直心脏都要停跳。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他之所以说话这么简短,是因为他有严重口吃!
轩辕鸿捂住自己的嘴巴,迅速转过身去。他佝偻着背,身体的阴影里,他的脸色已变得灰白,眼睛也凸了出来,像死鱼一样。含月公主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个……怎么说呢?他……”
“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秦风忽然从树后跳了出来,“我最看不上的就是结巴子!”
轩辕鸿后背剧震。
“喂,你这是……”
含月公主直着眼看着秦风,他却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他没说明是看出轩辕鸿喜欢他,还是看出轩辕鸿是结巴子。但不管是哪一个,两个都一样伤人。轩辕鸿刷的一声跑了,带起一道烟尘。秦风看着他跑远,用长辈般关怀的口吻说:“这样对他更好些。”
他恢复了男腔,强忍着不笑,“终于可以换回男装了。”
他的嘴角不停地颤动。
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已快到拿云国的边界了。薨的总舵就在拿云国与星辉国的边界之间、两国都管不到的地方。拿云国与星辉国的边界围成了个小小的三角,薨的总舵就在三角的正中——大黑山上。离安全的地方越近,有时反而越危险。一天清晨,他们又遇到了敌人。
敌人一共有三人。一个身高逾丈,手臂粗过寻常人的大腿,手持一把大斧。另一个又矮又胖,肚子奇大。最后一个是女子,长相平常,煞气却奇重。不知他们的来历,但武功很强是肯定的。
“你保护他们。”秦风盯着敌人,对黑云下令,“我一个人解决。”
他知道自己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但黑云参战只会碍事。
高个子壮汉先呼喝着冲了上来,迈出一步,地上就被踏出一个大坑。土屑纷纷上扬,他一斧砍向秦风,秦风闪避,呼啦一下,身后的树被砍倒一排。秦风向他直冲过去,大汉举斧过顶,运力下劈。以秦风的力气,和他硬碰硬无疑是找死。黑云大惊失色,暗想秦风大人怎么了,糊涂了吗?
秦风冲了一半忽然下扑,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过去,大汉因为太高,斧子到离秦风三寸之处便砍不下去了,转眼间秦风已经从他两腿之间滑了过去,大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他轰然倒下,双脚脚踝处鲜血狂涌,秦风已经在他两个脚踝上划出了见骨的口子。越是大个子,下盘就越薄弱,因为下盘要承受过大的压力。那大汉已经站不起来了,爬也爬不动——他太重了。
“有两下子嘛,看老子这招。”
大肚壮汉嘴一张,竟喷出一条火柱,朝秦风直烧过来。秦风躲闪稍慢了一些,手被烫到了,掌缘起了一大串燎泡。是真火!
接下来大肚壮汉哈哈狂笑,连连喷火,秦风上蹿下跳,抱头鼠窜。秦风每次都是差一点就葬身火团,这是没办法的事。秦风四处腾跃,他却在原地站着,攻击时只要脑袋一转,自然大占便宜。这大汉似乎是喷出真气,再用邪法点燃,所以火焰无穷无尽。四周树木草地轰轰地着起火来,转眼间变成一片火海。
黑云将车赶远了点,避开火势,和含月公主他们站在一起观战,竟丝毫没意识到现在该逃。
秦风眼角瞥见,心头暗叫不好。只要这大肚汉来了兴致,朝他们小喷一口,他们就会被烧成焦炭,躲都没法躲,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声示警。大肚汉现在还没想起这事来,自己如果大喊出来等于提醒他。正在分神,一团烈焰扑面而来,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死命一纵才逃得一命,眉毛头发都燎了。眼睛被火焰一晃,他一时看不清东西,脑中模模糊糊地闪现盗神那日逃脱火海的场景,一道亮光忽然从心头掠过。又是一团火焰冲来,他竟向火头直冲过去。那大汉口中加气,想将他焚化在火中。一口喷完,火焰在空中短暂地凝成一个火球,把大肚汉照得全身通红。忽然火球中央撕开个口子,秦风流星般蹿出,一剑刺入了大肚汉小山似的肚皮。
火焰是可以被风撕开的,不管是被什么材质引燃的都一样。气是无形之物,可至刚,也可至柔。但若被转化成火,就和其他火焰没有区别了。只要速度够快,卷起的劲风够大,就可以将火焰撕开。盗神那天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难度小多了。在一旁观战的女子恨恨地吐掉口边衔着的树叶,看来是准备出手了。这三人虽然成群来袭,却分别出战。看来都自重身份,不屑群殴。虽然如此,也够卑鄙的了。
“好功夫!不过就怕你躲不过老娘的‘沛然大雨’!”
那女子像爆竹似的一飞冲天,刷地一下张开双臂。陡然漫天尽是闪亮的小点,向秦风急射过来。那是一根根长针,不知有几千几万根,将秦风周围五丈之内全部封死,秦风无处可避,只好蜷成一团,用袍袖护住头脸。
刷刷刷!钢针纷乱地钉入草地和树木上,凌厉的劲风竟把烈火吹熄了。再看秦风,只见他全身钉满钢针,像个刺猬似的缩在那里,黑云和含月公主齐声尖叫。那女子落到地上,哈哈大笑。秦风忽然跳起,奋力张开双臂。钉在他身上的钢针都向那女子倒射过去,那女子大惊,慌乱地挡着钢针,心口一凉,已被秦风一剑穿胸。原来刚才秦风在衣服里注满真气,衣服鼓起,和风帆相似,所有的钢针都空钉在衣服上。至于倒射钢针只是想吓她一跳,为自己的进攻创造机会——要用钢针伤她他还做不到。
就在秦风刺中她,她将倒未倒之际,忽有一个小矮子从含月公主身旁的土中蹿出,袖子在黑云眼前一扬,黑云立即瘫软在地,是毒粉。他爪如利刃,直扑含月公主。司马空鹤冲上来,被矮子推了一掌,直飞出去。含月公主慌忙拔剑,矮子一把夺下她的剑,背了她就走。秦风急忙奔过来。
那矮子忽然顿住,原来是被躺在地上的黑云抓住右脚。他反手一抓,五指直插入黑云的脊背,尚未拔出,就被赶过来的秦风狠命一剑,连头带肩地砍了下来。
秦风扶起黑云,点了她几处大穴,阻止毒气的流动和流血。他再看司马空鹤,其只是受了点内伤,没什么大碍。他持剑在手,向躺在地上的那三人走去,他们都还有一口气。含月公主不知该干什么,只好把黑云、司马空鹤的伤势再察看一遍。
刷刷刷!那三人脑袋一歪,同时气绝,原来都被钢针刺入了顶门。一个在不远处窥探已久的黑影恨恨地逃远,喃喃低语:“没想到他武功竟然这么强!”
闷闷的声音,憋在喉咙里回荡,像野兽在磨牙,秦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强了。实战是最好的训练。他最近打了几场大战,和人,和大自然,和自己。他的内力,速度,尤其是应变的能力都得到极大提升了,更重要的是心中已经没有任何迷惑。习武也要修心。武学和佛学修到一定境界南辕北辙,修到至高境界时却会殊途同归。只有心头一片光明,无污无垢,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