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看她这样却心头剧震,忽然想到,他现在如果对她做了什么,万一将来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啊?他立即清醒过来,忙放开她。含月公主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她还有些迷糊。
他默不做声,清醒之后真羞得不知道该把脸往哪儿放。
锵锵锵!一阵兵刃相击之声传来,他们立即跃起身来。他们疾走几步,拨开树丛,发现一群人正在围殴一个人。他们个个头缠包头,服饰奇异,手中清一色拿着一把月亮形的弯刀。被围在他们中间的人满脸胡子,却穿着大红女服,拿着两柄长剑,正是紫薇洞主。
围攻之人个个身手矫捷,武功都不弱。他们招数怪异,颇有几分西域舞蹈的味道,但招招厉害,随便一招都可置人于死地。他们刀光胜雪,围成一个长满巨齿的大口,朝紫薇洞主收拢过去。紫薇洞主转得像一个陀螺一样,一眼看去就像前后左右长了数千只手,滴水不漏地将他们的招数皆挡开。那张大口总是收拢到一定程度又散开去。领头之人见久不能胜,跃开几步,尖声打了声呼哨。其余的人也跃开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把通明的丝绳,手一扬,就像蜘蛛喷丝一样向紫薇洞洞主射去。紫薇洞主上下翻飞,躲避那些丝绳,无奈那些丝绳无处不在,还是被一缕丝绳缚住脚踝,脚下一滑,她立即分神,其他丝绳趁机争先恐后地攀附上来,瞬间她身上便被缠满了丝绳,竟与蚕蛹相似。她用力一抖,几个围攻之人竟脚下一滑,险些站立不稳,领头之人忙发了一声叫喊,众人双手握绳,叉开双腿,用力拉扯。紫薇洞主立即悬空起来,虽用力扭动,但已无能为力。
一个白影晃过,几个敌人“哎哟”倒地,是含月公主。
众人惊愕,放开丝绳围上来,几招过后,发现她使的竟是本门招数,而且招招妙到极致,都惊呆了。含月公主这些日子里加紧修习紫薇神功,进步神速,不管是何等招数,看了一遍便可学会,也能领略它们的精髓所在。
说来也是奇怪,和黎飞隐居森林,虽有一年的时间,她的紫薇神功丝毫没有进步,和秦风一起上路后,虽然只能在赶路间隙修习紫薇神功,却进步神速。她还发明了一种在睡梦中练功的方法,能在熟睡中无意识地驱动真气。睡觉时神思清明,没有杂念,自然比醒着修炼效果更好。她功力强了,模仿力则更强。另外这些敌人使用的功夫和紫薇神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简直是同源之水,她模仿起来自然更快更好。
围攻之人皆敛容,忽然转为守势,似乎不想伤她,从他们的目光来看,好像是要制伏她之后再问些事情。
秦风如一个大风筝似的掠入战团,刷刷几剑,将他们逼退。紫薇洞主已从丝绳中逃脱出,拾起长剑冲杀过来,只听几声惨叫,几个围攻之人已被砍倒在地。领头之人见势头不好,忙一声叫喊,领着属下逃走。
含月公主戒备地看了看紫薇洞主,退后了几步。说实在的,紫薇洞主在她的心中,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她救紫薇洞主是因为多亏了她,她才有这般武艺,刚才热血一冲便没有细想。其实仔细想来,她刚才说不定是在助纣为虐呢。
紫薇洞主把目光转向含月公主,哈哈一笑,“小妹妹,你功夫不错啊,比我想的还要好。紫薇神功不错吧?”
含月公主大惊,“您难道是有意把紫薇神功交给我的?”
“也不能完全说是。我是把它交给你了,但还要看你和它有没有缘分,有缘才能发现它。看来我还真是找到有缘人了。”
含月公主还是怔怔的,“您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
紫薇洞主眉毛一扬,“你不要误会,那玩意已经对我没有意义啦。对现在的我而言,还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呢?”
这句话颇有“即使赢了天下,赔上自己又如何”的意味,含月公主虽然不能充分体会这种感觉,但是还是感受到了无边的萧索和悲怆。
秦风走了过来,紫薇洞主浓眉倒竖,露出敌意。秦风嘻嘻一笑,“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紫薇洞主,果然个性十足。”
紫薇洞主目露凶光,喝道:“你想说什么?”
秦风装作没看见她那副模样,“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您的色彩搭配很大胆,我虽然偶尔也穿女装,但是就不敢像您一样搭配。”
紫薇洞主脸现诧异之色,向含月公主看了一眼,以示询问。含月公主哭笑不得,只得点了点头。
紫薇洞主对秦风的敌意大减,看他的目光柔和多了。
“嗯……对了,刚才那些人是……”含月公主问道。
“天薇教的人。他们想换个圣女,便逼我交出紫薇神功,还想抓我回去幽禁。我怎么会遂他们的意?”
她说这话时恶狠狠的,目露凶光,看来她连天薇教也恨上了。其实世间众人她哪个不恨?
“对了,小妹妹,他们刚才看到你的功夫了,以后见到你肯定会啰唆,你要小心啊。”
含月公主一时无语。她学紫薇神功的确不太妥,紫薇洞主却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
紫薇洞主忽然软软地瘫倒下去,含月公主忙去扶她。她大喝一声:“别过来!”
她捋起袖子,手臂上是一道道勒痕,已经发黑了。她淡淡地说:“刚才那是天薇教的神龙索,有毒的,没想到毒还能透过衣服。几年不见,他们还长进了呢。”
秦风漫不经心地凑上来看,忽然指出如电,飞快地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掏出一把锃亮的小银刀,割破她的十个指尖,又在她的手腕上推挤,一股股真气输进去,她的指尖顿时滴出黑血。
“不用你帮我。”紫薇洞主怒道,身体却动弹不得。
“不然,不然。”秦风摇了摇头,“同道之人当相互扶持嘛。”
紫薇洞主呆了,哭笑不得。含月公主却脸上一红,感激地朝他看了看。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救紫薇洞主的,没有点明,是怕她会不好意思。
不到一个时辰,紫薇洞主身上的毒就被排尽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如果她再遇上天薇教的人,实在难以抵挡。恰巧紫薇洞主和他们所行的方向相同,秦风他们便带了她同行,姑且保护她一阵子。过了一日就要进土丸城,紫薇洞主这副模样当然进不了城去,秦风便先到城里买来了衣服物件,重新替她装扮。
本来紫薇洞主对换装还存在抵触情绪,因为这等于强调她的样子有多不堪。但听说秦风也扮女装,便姑且看看他能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心里倒也希望他能把自己变得更像女人一点。
秦风用剃刀把她的胡子刮干净,用细线绞去她脸上的寒毛,把她的眉毛修得细细的,让她穿上买来的大号的有西域风味的服装,而后用面纱遮住她的下半张脸,只留眉眼在外。秦风又给她配了十几个香囊,巧妙地隐藏在衣服的褶皱里,掩藏她的体味。转眼间紫薇洞主已彻底变了样,紫色的衣服绣着美丽的花朵,缀着亮片,透出淡淡幽香。虽然她的身材粗壮了些,但西域女子本来身形就较大,比她粗壮的还有的是呢。紫色的包头和面纱焕发出神秘的气息,和她那双浓眉大眼配在一起还别有风韵。她虽然不能说是美丽,但至少像个女人。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竟感动得泪眼婆娑。以前她穿女装,只是在和命运抗争,从没想过如何隐藏自己的丑。
他们进城后,找了个面摊吃面条。一个厨子拎了一个篮子走过来,摊主热情地喊他坐下吃面。他是这城里的一霸,神刀王家的厨子,做小生意的当然要巴结巴结他。当然,他们也只能巴结上他。
厨子把篮子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放,端起摊主递来的牛肉面便吃,嚼着面条吹嘘主人。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王崇德现在虽然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却不是自幼习武。他以前是个木匠,在帮人修屋时偶然得到本绝世秘籍,练了之后便称雄一方。他的师父是个房屋设计师,曾参与过拿云国王宫的修建,出于对艺术的爱好,偷藏了一份拿云王国王宫的图纸。他的师父只有王崇德这一个徒弟,只得将图纸传给他。他拿了也珍藏起来。秦风他们对这种小人嗤之以鼻,根本不管厨子说些什么,只顾吃面。忽然厨子提到了紫薇洞主的名字,他们立即竖起耳朵。只听他口沫横飞地说:“紫薇洞主祸害江湖几十年,厉害得要命,不照样被我家主人抓住了吗?”
“你家主人准备怎么处置这个魔头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紫薇洞主脸色大变,面碗竟被她无声地捏出一道裂纹。她不是愤怒,而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