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花开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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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春

何挽家住在一条小河边的半坡上,涓涓细流从山麓一直蜿蜒到集镇,听老一辈讲,这条河又叫”龙栖河“,站在山顶向下望去,她犹如一条瘦弱无力的巨龙,守候这这方生灵。河的两岸是一个村子,村子又以小院的形式住着好多村民,农村很穷,土坯房很常见,有点像四合院的样子,正当中一家的房檐很高,据说在过去是土财主。院子隔着一片农田和马路,然后就是那条河,听老人们讲,河面两边的农田都是流水的地方,那时候河面很宽,后来慢慢才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河流。为了固堤,河的两岸从上游到集镇栽满了柳树,到现在已经有两抱粗。秦焱和何挽就住在靠北岸的一个院子,秦焱比何挽大两岁,何挽读一年级,秦焱已经读三年级了,但两兄弟经常一起上学,与他们一起上学的还有住在坡顶的韩惠和隔壁院子的几个。

柳枝被砍掉的伤痕还没有愈合,三月份到了,在奇怪的树枝上,爬满的青苔和藤条开始生长,野草和野花总是能更先感受到春的气息。何挽和秦焱的母亲相约去集镇上买小鹅种,以备腊肉吃光了后的肉源,他俩也跟着去了。离家不远处,老街依旧在,只是多了几道红墙。曾经的土墙小巷逐渐的在被喧嚣的马路所代替,没有了伴着茶香的“长叶点牌”下的惬意,小老头的茶铺早已不见踪影,随之而来的是新开的大型超市继承了往日的热闹。但在固定的位置,熟悉的笑脸,同一辆车,同一个小摊,集镇并没有因为公路的变迁而丢掉繁华。买了小鸭子和育秧苗的谷种,在街上逛了一会,大家就准备回家了,在街角的小巷子里,何挽的母亲买了几个烧饼,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四月初到六七月份是夏季农忙的时候,因为马上到了插秧和收油菜的季节,收完油菜还要趁着四五月份的太阳把油菜籽晒干,才能卖出好价钱。

夏季雨多,不一会泥泞的地面上,牛角印子的坑里面就灌满了水。吃过午饭,母亲对何挽说:“给你20块钱,一会雨停了后把上次去街上买的两斤谷种拿到秦焱家去,交给秦焱的爷爷让他给咱家育下秧苗,昨天他爸来收电费的时候我已经给他说过了,你直接拿过去就行了。”何挽答应着,自己去拿雨鞋准备出门。

虽到初夏,仍能感受到一丝寒意。雨鞋踩在沙地上嗦嗦作响,在走过的黄色的沙地上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脚印。在农村,插秧之前先要育秧苗,秦焱的爷爷老秦头就会这样的手艺,老秦头有四个儿子,分家后和秦焱他们家住在一起。何挽拿来谷种的时候,老秦头正在给土窑烧火。这个棚子是用竹子支撑起的塑料薄膜大棚,然后将用水泡过的谷种均匀洒满一个方形的竹盘,放在架子上,再在棚子里挖一个土窑,给棚子里加温。放看见何挽拿着谷种,老秦头马上明白了,让他把谷种放在门口,然后打趣的问道:“何挽啊,你知道雨鞋为什么叫做雨鞋吗?”

何挽说:“是因为雨鞋是在下雨天才穿的啊!”

老秦头说:“不对,虽然下雨了,那为什么我没有穿雨鞋而是赤着脚呢!”

何挽迟钝了一下,说:“秦焱呢?怎么没看见他”。

老秦头又说:“雨鞋之所以叫雨鞋啊!是因为要往里面灌点雨水穿着菜舒服,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秦焱放牛去了。”何挽低下头看着脚下,肥大的裤腿塞在雨鞋里,鞋帮被泥巴摸了个大花脸,感觉到自己腿相像是被种在了地面一样沉重,他一只手扶着雨鞋,一只手扶着腿把雨鞋拖了下来,发现自己的脚趾被磨的通红,突然间他觉得老头的话有点道理,就弯下腰往鞋子里灌了点水,想着这样脚趾就不会被磨痛了。老秦头看了笑着说道,谷种的事我知道了,你快回家吧!

回家后,何挽母亲看见的儿子穿着雨鞋,裤腿却湿了半截,就问他怎么回事。秦挽将自己看见老秦头的事给母亲说了一遍,母亲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一脸无奈。

七月的一天,香港回归了,衣服和鞋子上到处印着紫荆花和“香港回归”的字样,大家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学校也放假一天。何挽家的紫荆花开的很艳,红色的小花也预示来夏的到来。每天下午放学吃过饭后,秦焱就去放牛了,何挽和隔壁院子的陈小涛,就把自己家的鹅赶上一起去,既可以去河边玩也可以帮家里做点事。秦焱放牛也敢骑牛,虽然被牛摔过几次,可后来还是牛还是愿意让他骑了,我们就拿着自己的鱼竿去河边钓鱼,有时候还能在河边的草丛里捡着鹅蛋。

河对面不远处就是学校,一排排红砖围成的院子,然后用个大铁门围住,院子另一头放了一个乒乓球台。学校后面是一片树林,有人说树林和学校这块里本来是坟地,后来才改成了学校,所以闹鬼的事经常发生,有时候上学来的早的同学还看到了鬼影,但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高年级的同学恶作剧罢了。上二年级的时候,何挽和韩惠是同座,两人经常打的不可开交,秦焱就舒服多了,他外婆家就在学校旁边,舅舅经常做好吃的给他。

周末的一天,农忙开始了。门前的稻田刚被收割完,齐刷刷的露出谷梗,空气中散发着青草香,是秦焱家在收稻谷,村上的人都在给他们家帮忙,院子的水泥地面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谷粒,人们挑着担子窜梭在田间,何挽的父亲也在其中。九月份的天气,仿佛能看到从地下冒出的火苗,汗水在人们脸上打转,黝黑的额头上反着星光。

记得那个时候上学,遇到冬天,不是怕冷,而是怕黑。虽然学校就在河的南岸不远处一片树林旁,但却仍然要起的很早,上课之前,要在上早读的时候给老师背书,所以在天没亮之前就要赶到学校。伴着鸡叫,小院里的这伙人就出发了,有时候会带着点干粮,秦焱和陈小涛打着火把,其他人提着小火笼跟着后面,隔壁院子的韩惠也会加入队伍,犹如一趟列车,穿梭在浓墨般的黑夜中。在河的上游,在山脚下有一个叫蔡家河的村子,那里条件比较艰苦,先前有一个小学,后来给撤了,管理者将老师和学生合并到了我们这个村子,之后那里的孩子要想上学,要从家走上近一个小时才能到,和何挽同班的周姗就是从那个村子搬下来的,后来他们家在学校旁边买了房住在了那里。

又一个夏天,何挽考上了县城的高中。在校门口的大字报上,何挽看到了自己的班级,和他同班的还有周姗,陈小涛和韩惠被分在了隔壁班。花开半夏,在不经意间,有些东西在成长。新的校园,新的一切,这里好像多了些温暖。领着他报道的一位女老师,报道的人很多,一大群人挤在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轮到何挽的时候,老师说:“我这没有零钱了,你自己去楼下的小卖部兑换一下零钱,其他有零钱的先来报名”。何挽让母亲在门口等着,自己独自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在一栋宿舍楼下,何挽进去后对老板说:“老板,麻烦你帮我兑换一下零钱,报名的时候老师找不开”。

老板瞟了一眼了何挽,“我这没有零钱了,这几天报名的学生天天来这换零钱,哪那么多啊!要不你买个东西我给你换开”。

何挽看着柜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只黑色的钢笔吸引了他,“老板,这个钢笔多少钱。”

“20!”老板说道。

从兜里拿出钱,买了钢笔,何挽朝母亲走去。

“妈,我买了钢笔把钱换开了,20。”何挽边走边向母亲说,拉着母亲上楼去继续报名。

“20,这么贵,你咋不知道买个便宜点的东西啊!听他们说一周生活费才多少钱,你买一只笔就花了20,真是......”母亲有点抱怨。

入学第一天,下午的时候,同学们都进了教室准备领课本,何挽四下望了望,却没有看到周姗,自从周姗五年级去了县城上学后,何挽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

老师走进了教室。“同学们都到齐了吧!我们班一位同学因为家里有事,过两天才来,好!我们开始选班干部,班长,学习委员和各科课代表,有自告奋勇想当额度吗?想当的就举手,或者在纸条上写上传到前面来。”老师在讲台上吼道。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园林工人正在修剪窗外的树木,一条枝丫咔嚓一声掉到地上,何挽望着窗外,鲜红色的紫荆花在向他微笑。

最后,何挽举手当了班长,坐在了门口的第一排。

夜降临,白昼依然短暂而漫长,只是多了几分等待。忙碌了一天之后,宿舍才是学生真正的天堂。何挽很高兴自己被分到了一层的宿舍。在靠近道路的窗子上,总会多几双看美女的眼睛,如果对面那栋楼是女生宿舍就更不用说了。难舍的小情侣在花架下拥抱分开,懒惰的吃货嚷嚷着,让窗外的舍友帮自己带几包零食再回宿舍,过道里传来拍篮球额度声音,伴着狂躁的mp3音频,厕所里总会有人再打电话,而学霸们则在床上讨论着今天的考试,不时有人后悔,懊恼的挥拳咂着墙壁........各种疯狂在被熄灯铃声打破后,遍迎来又一次的宁静。何挽洗完脚后,站在窗口,看着那株紫金花,透过微弱的路灯,瘦弱的花枝印入眼帘,花匠好像放过了这个枝条,一排排暗影随风晃动,感觉是这份喧嚣冷落了她。

周末的下午,同学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学校。何挽想起老师说的话,每个周最累的不是周内上课,而是周末下午来学校的时候,感觉大家像死过一次似的,大家正在相互交换着作业。在何挽抬头的时候,一个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然后然后又把脸挤在门框上望了一下,接着走了进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金黄色的阳光斜射在地面,课桌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在堆积如山的课桌后,一排排脑袋伸了出来。女孩扎起的头发翘的很高,粉红的脸颊上有几滴汗珠,浓浓的眉毛下有一双棕色的大眼睛,白色的裙子在地上拖着。

“何挽在吗?谁叫何挽?”女孩说。

何挽有点不知所错,站起来说“我,我叫何挽”。

“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我要坐这里。”女孩说。何挽看了同学们一眼,大家都笑了。正当大家议论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

“吵什么!这是我们班的新到的周姗同学,大家欢迎!”班主任说到,然后看了一眼何挽“何挽,周姗就坐你旁边的位置吧!因为这几周她没来,你把她落下的课给她补一下!你愿意吗?”

何挽摸了一下头,笑着说道:“我愿意”。

“那个谁一会跟他换一下,同学之间要理解,帮助周姗同学把这几周的课程补上来,大家好一起赶上教学进度。”班主任走向讲台上的椅子,继续说道,“继续上自习,不要再说话了”。

何挽原来的同桌抱着书,看了一眼新来的女生,就坐到了后面。周姗放下书包,坐了下来。“你还记得我吗?何挽同学”周姗小声对何挽说。

何挽帮她把桌子擦了擦,说道:“当然记得啊!老同学,我们还以为你去外地大城市上学去了呢!,怎么现在会这来了?”

“我就在县城上的学啊,然后考到了这里,因为前几天家里有事,所以现在才过来,哎!你一会能帮我去教务处搬一下书吗?我一个人拿不动。”周姗一边说一边从书包拿出几本书。

“当然可以啊!一会吧!等老师去开例会的时候我们再下去,那时候教务处才有人。”何挽说。这时班主任走了过来,两人都低下了头。

班主任站在周姗旁边说道:“我知道你们俩是同学,但是不要在下面聊天,还有周姗,教室是上课的地方,不能化妆,学校也禁止穿裙子,明天赶快把它换了。”周姗点头答应着,班主任看了一眼何挽,走了出去。班主任走后,两人继续寒暄了一会,虽然有点诧异,但何挽还是有点高兴,之后就和周姗去教务处领了新课本。

周三体育课的时候,何挽看见了秦焱。上了高中后,秦焱在高二的时候参加了校训练队,整天没完没了的训练,校园里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体育班的目标是把女人练成男人,把男人练成野兽。特别是遇到运动会的时候,就是这群野兽们的表演时刻了,无论是田赛还是径赛,体育班的学生总能轻松的把其他班的人甩的老远,那夸张的力度也总会引起像周姗这样的花痴们的羡慕,他们也是校运动会纪录的保持者,每届运动会都很少有人打破。

吃饭的时候,何挽看见了韩惠他们,她现在和陈小涛一个班。陈小涛说他们的英语老师有点差劲,一次上课的时候尽然在课堂和一个同学吵了起来,老师让同学道歉,那个同学根本不听,老师就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事后老师就调到别的班级去了。

寒假到了。

这个冬日的天空沉得很暗,空中的乌云总是感觉似散非散,雾很浓,感觉到下午都没有散去。何挽家院中的小角落里有一棵大椿树,已经枯死了好几年,只有根部的几个小树苗活着,偶尔会有几只鸦雀停在树杈间,一阵风儿吹过,落下几块树皮,惊的鸟儿险些掉下。

上高中后,秦焱就很少放牛了,他家的牛也换了一头又一头,但老牛也从来不让他骑了,老秦头也不育秧苗了,曾经搭棚子的地方早已经被旁边的竹林侵蚀成了一块荒地,上面长着半米高的竹笋。回家的时候,何挽却经常看见老秦头,背上捆着一捆青草从他家门口路过,也不怎么爱说话了,看见何挽也就一句:回来了啊!何挽看着老秦头并答应着,不知是因为背上背着东西还是什么缘故,老秦头的个子越来越小了,整个人像一个拐杖,耷拉着头,茅草刺的脖子通红,跟在他后面的牛仰着头,边走边偷吃老头背上的草。

夜间,大家正熟睡着,鼾声突然被人声和院子刺眼的灯光打破,是老秦头的声音:“我和他爸去吧,你们娘俩就在家等着好了,大晚上的,没什么事!”父亲打开灯出门朝院子走去,何挽揉揉眼睛继续躺下,过了一会父亲又回来了,脚步声很快,何挽看见父亲走进里屋对母亲说了些什么,又听见抽屉打开的响声。随着脚步声,母亲也跟了出来,马上急促的脚步声又离开了。何挽用胳膊支撑着头,继续揉揉眼睛打开灯,看见母亲站在门口,好像在和谁说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小院的灯灭了。

何挽小声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母亲关上门走进屋来,说:“秦焱他奶奶又生病了,刚刚老秦头叫秦焱他奶奶的名字,突然没声答应了才发现是又犯病了,他奶奶本来就有大脖子病,医生说是甲状腺肥大,再加上这几年又有脑溢血的毛病,两老头看来是要受罪了,你爸陪着他们家去了卫生所了,不知道那里给不给看病,不行的话可能要去县城。”

何挽伸着头往院子望了望,说:“那他们晚上能回来吗?”

“你别管啦,我刚给你爸拿了点钱,你该睡觉睡觉。”母亲朝里屋走去。

早晨,何挽被几只啄木鸟“劳作”的声音叫醒。打开窗,外面的雾很浓,烟囱上冒出的青烟消失在雾里,门口的锈水管懒惰的滴着水珠。

秦焱的奶奶去世了。

中午的时候,何挽在人群中看见了秦焱,头上戴着白布,面无表情,跟在他父亲后面在做着什么。他家门前也打起了棚子,正门中间放着灵堂,门口放着些白纸写的对联,秦焱跪在灵前守着,下面放着一盏油灯。何挽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秦焱的奶奶精神一直有问题,自从秦焱的二爸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家出走后,老人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做事经常糊里糊涂的,看见什么不好就骂人,村里人也经常对她指指点点,不知道的还把她当成疯子来对待。听母亲说,秦奶奶在怀秦焱的父亲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夭折了,从那时开始,秦奶奶的精神就有点不对劲了。

在盖棺之前,秦焱看了奶奶最后一眼。何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记得有一年夏天,他们和秦焱去桥下的潭水里面洗澡,潭水很深,白色的河水从河边到潭低变成深蓝色。秦焱是他们几个中最大的,他就想去潭水里面试试,正当游到潭中央的时候,突然人不见了,只有一颗脑袋在水面不断的浮动,大家都慌乱着叫了起来。这时,正在河边割牛草的秦奶奶听见呼声赶了过来,急忙往水中走去,大家都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脱下衣服抓着袖子扔到了潭水里,嘴里大喊:“焱,抓衣服,快抓衣服,我拉你上来......”齐腰的潭水逐渐的在吞噬着这两个人,陈小涛已经急的哭了起来。终于,溅起的水花中一只胳膊浮出了水面,一只手抓起了衣服,整个人游了起来,秦奶奶一把抓住了秦焱拖到了岸边。大家相互看了看,吓得不敢说话,秦焱还昏迷着,嘴里喘着气,秦奶奶用手不停的按着秦焱的胸口,水也从秦焱的嘴里喷了出来。过了一会,秦焱醒了,秦奶奶嘴里嘟囔着什么,看着其他人说:“赶快回家,”然后就背起秦焱走了。

年关将至,小孩们醒的很早,不时听见鞭炮声。秦焱在家休息了好久,也很少出门,家里的农活也被搁置了起来。何挽和父亲来到门前的地窖,父亲放下梯子,准备从里扛出几袋土豆和之前准备的过年吃的食物,何挽站在地窖口打着手电。

真的过年了,鞭炮声从早晨一直响到晚上,空气中到处飘着卤肉的香味。何挽的二爸也回家了,吃过午饭后,大家聚在竹林旁放鞭炮,大人们放完鞭炮后,小孩捡起了好多没有响的哑炮,陈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扔进了炭火中,因为白天火盆是灭的,晚上才会引燃端进屋子烤火,烧到一半的时候,鞭炮响了,炸的满屋子烟尘滚滚。记得又一次,秦焱的二爸带着大家放鞭炮,他把平常放的鞭炮里的火药弄出来放在一个小瓶子里,然后用纸卷一个圆筒把火药倒进去,插上引线再把两头堵起来,大家跟着他把这个大炮仗放在树杈上点燃,有时候也扔进茅坑里,炸的大粪满天飞,其中有一次,一个小孩在点燃了大炮仗后来不及跑开,慌乱中失足掉进了粪坑里,因为粪坑不深,大家等炮仗响完了之后才把他拉起来,后来何挽和他们一起挨了骂。

过完年,农民们开始春种,新的一年又将重新开始。正月初六秦焱他二爸又走了,假期也即将结束。何挽收拾书本的时候再次想起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放假前,周珊借了他的字典,在临放学的时候又还给了他,何挽当时也没注意,回家之后才发现了那张。纸条何挽在思考着,开学之后要怎样面对周珊了!该不该继续和她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