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谁是谁的谁
395600000001

第1章

谁是谁的谁(珍珠)

凝眸不悔,动心不倦 百里街

任何人,都能陪你一程,没有人能够伴你一生。在这个纷繁无常的世界,今天遇到谁,明天离别谁,兜转轮回,谁又是谁的谁呢?

我们的记忆有容量,它会老去,一切会被洗去,到最后它消融在时间中,谁也不记得。我们谁也不属于谁。

那么何苦去执着,去奢求?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傻也最可爱的人。

当刹那芳华流失,回眸,独谁在身边?《谁是谁的谁》,和所有爱情故事一样,在错综复杂爱情关系中,始终有一条鲜明的主线,江子熙、楚晴杰围绕苏沫的争夺构成了情节的主干。最后尘埃落定,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并未跳出一般恋爱小说的窠臼。之所以说他很别致,那是因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不是小说本身情节如何吸引人,也不是男女主角的情感引起了我的共鸣;而是苏沫、江子熙和楚晴杰之间的恋爱方式,刻骨铭心而又出人意外。

多情却似总无情,可以形象地描述三个人的感情。江子熙放荡不羁,周游于女人之间,也许是为了试探苏沫有多在乎他,或许这种方式浅薄了点;楚晴杰温柔隐忍,很少有直接表达感情的时候,只是默默在背后支持苏沫,也许只是没有信心,不相信自己的爱情能够给苏沫带来幸福;苏沫则周游于两个出色的男人之间,无论是冷静面对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江子熙,还是对楚晴杰的深情表达无动于衷,都显得这个女人理性得可怕,甚至不尽情理。

那么是不是三者的感情不深呢?我的答案是否定的。铺衬渲染的文字、错综复杂的关系、莫名夸张的做法都不能掩饰两个男人对苏沫刻骨铭心的感情,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苏沫,虽然他们的做法看起来不近情理。

江子熙刺激苏沫的方式是一般男人不会采用的,至少不会这么极端,因为基本没有女人能够接受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床。但是不是爱到最深处,又怎么会这么不理智,又怎么会这么疯狂,犹如一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会压下自己所有的赌注;楚晴杰则太含蓄了,或许他仅仅希望苏沫幸福,但是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感情,不会没有占有对方的欲望。静静守候对男人来说是对耐心的考验,对爱情纯度的考验,更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唯一琢磨不定的人是苏沫,她的性格很奇怪,但是能够面对江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感情到了最深处又怎么能够忍受呢?最多情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最深情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有时候最深的感情往往并没有言语可以表达,多情却似总无情。

画地为牢,圈心以止,苏沫,以后有我,以后有家。

最后的结局,让我的心幸福得冒泡泡。

江子熙,你可以放肆地微笑了,愿望实现,相伴在她的左右,幸福绵长。

苏沫,放下过去,未来,是幸福的道路。

相视美好,十指交接,心生缠绵。有些感慨,世界如此之大,次第的流转和遇见,此刻,一切就凝结在这里。

无论走到哪里,我知道,有你在,就好了。

那些流年在弹指间过去,如今回头,甘愿的满足。如果是这样的过去和这样的生疼,铺成了一条抵达你的路,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新的时光被开启,如同封印被解开,我们的时光,缓缓流淌出芳醇的味道。入定,不再辗转反侧。拥抱着时间,拥抱着你,于这样的瞬间,如同埋藏着深海的幸福,风雨波澜,不惊。

如此,我已足够。

结束了所有的流转,让我们双手合十,内心虔诚而宁静。

于你身旁,简单生活。

凝眸不悔,动心不倦。只为你一人。

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祝福我爱的江子熙和苏沫。

引 子

一行人从饭桌上退下来的时候,夜已深了。这个季节的风总是比较冷,雨虽然早已停了,但夜色却是朦胧依旧,从路灯笼罩着的一片昏黄色就能感觉出来。

“我说今天难得领导们都在,怎么可以就这样散了呢?”有人开始安排下一站,“都别走啊!拖家带口的手机通通关掉,早恋热恋暗恋的也不许开溜,目标——CASH BOX,Let's go!”

“好久都没去钱柜当麦霸了,酒足饭饱正好去消化消化。”公费聚餐后的活动,出声附议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台长也点头应允:“嗯,机会难得!台里确实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地活动过了,钱柜就钱柜吧。”

“YA!”欢呼过后,三五成群,钻进车里。

“喂,是我。”还杵在原地的是摄影师小刘,新婚燕尔,自然是难舍家中娇妻,“嗯,刚结束……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台里还安排了别的节目。你先睡吧,我等会看情况,尽量早点。”挂下电话,转身,却看见夜色中的另一个身影,“苏沫?你怎么也还没走?”

“明天要出差,KTV太消耗体力了,而且办公室里还有一大堆要整理的文件。”语气平淡且冷漠,一如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

“总是要去一下的吧?你也知道,要我们的台长请一次客可不容易哦!呵呵,你看我,不也只打算露个脸就早点回家的嘛!看!他们都走了。好在我今天开了采访车来,快上车吧!”

穿梭在市区的繁华地带,看着窗外霓虹初上,又一个绚丽的夜生活降临了。外面的一切随着车行驶的轨迹都在倒退,苏沫坐在那里静静欣赏那些美丽夜景的消逝。

车轮所到之处尽是流光溢彩,却又总在一瞬间,当回头驻足时,才发现离得越来越远……自己,还是停留在最初的地方,看着身边的变迁,争取不错过任何一番景致,却依然无法顾及渐行渐远的美丽。这大概,就是一种只属于生命,凡人永远看不到的永恒。

“发什么呆呢?”小刘瞥了几次,都见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几次合作,也许他会跟其他人一样,单纯地认为这个长相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的女人毫不起眼。但当她临危受命,救活台里的那场重要晚会,现场调度自如的稳健气魄使得自己不得不彻底改变了以往愚蠢的想法,并开始试着重新认识、打量这个叫做苏沫的女人。

“没什么。只是想起那些摊了一桌子的资料,有些头痛罢了。”

“这么拼命?呵呵,想跟我抢年终的优秀员工奖?”俏皮的玩笑适时地缓和了车内一路沉寂的气氛,“对了,你有男朋友了吗?一直没见什么人来找过你,似乎私人的电话也很少,大家都很好奇呢!不过,我有看见过你戴着尾戒……”

她的身体,很明显地一僵。显然,这个话题触到了某些禁区。

小刘自然也感觉到了,急忙试图补救,“那个……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八卦了?”

“到了。”苏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地方。

钱柜,KTV的黄金城池。

虽然不是琉璃宝石堆砌的楼阁,也没有随时流淌出美酒的翡翠泉,但将1—4楼滚梯的右壁设成水幕营造气氛,整个装潢采用色彩与玻璃的巧妙搭配,也是极富创意。一路走来,头顶上别致的嵌入式镭射灯带,空间感十足,与周围风格迥异的装饰壁画交相辉映,浓浓的绚彩气息让人感受着与众不同的奢华迤俪。

苏沫和小刘走进包厢的时候,台里的其他人已经边喝边唱,如痴如醉了。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啊?真是够慢的!好了好了,快去点歌!再不点,这里的一帮麦霸都打算把麦当消夜活吞了。”

“呵呵,那就让他们唱吧!”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沙发坐下,小刘四下张望之后,纳闷道:“怎么不见台长他们?这么早就回去了?”

“哪能回去啊?刚刚开包厢进来的时候好像遇到了几个熟人,现在正在隔壁喝酒呢!”某同事随手开了瓶红酒,将两人面前的空杯子满上,“来,歌不唱,酒总得喝吧?苏沫,我们先干一杯!”

盛情难却。可正当她举杯要饮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地转向了门口。

“哈哈,里面请,里面请!”台长洪亮的笑声响起,身形、步调都与此时《我不做大哥好多年》这首歌的背景音乐十分契合。一看下面已经没有空余的座位了,于是示意身后的人一起上二楼的小雅阁,“来,来!我们坐上头。”

贵客,两男一女。

“哟,小样儿混得不错嘛!手下兵不少噢!”一边与台长寒暄一边嘬着烟头的中年男子,一口地道的东北腔洪亮十足,两条沉暗粗犷的浓眉让人印象深刻。

接着进门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肩膀很阔,有着轮廓鲜明的五官,一双清朗的眼睛。

“子熙,你怎么不走了?”身后面容娇媚的女人,见他伫在楼梯口,愣愣地望向某个昏暗的角落,便寻着他的视线望去。明明刚才还是很娇弱温柔的模样,可焦距汇聚在某个点上的那瞬间,每一根发丝都似乎被一股怒气灌注到极致。

收回恍惚了片刻的目光,他简洁地回答道:“没什么,上去吧。”半侧着身子,手自然插于两旁的裤袋里,一步,一步,缓慢且平衡地迈上楼梯。

真的是没什么吗?

望着他的背影,王小娴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

“刚……刚才走上去的那个不是江子熙吧?”花痴,到处泛滥。即使是在电视台这样大小明星频繁出入的地方工作,也不能例外。

“谁?”

“江子熙!唯一一个获得意大利建筑设计‘perfect·creation’完美创意奖的亚洲人。”

“哦——我知道了!”有人开始感叹,“就是昨天杂志封面上的那个吧?你还对着他猛淌口水……好像这次新的省政府大楼也是他夺的标。”

“是绯闻不断、找老婆的眼光又很高的那个吗?”看来,八卦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关注的男士也不在少数。

“何止高啊,还很广呢!”嫉妒的目光从某角落射出,“更高、更广!奥运会口号一样的,呵呵……”低头抿了一口酒,堵上掩饰不住的酸意,“还说什么要找‘动心不倦’的女人,真要我们男人不厌倦,这个女人啊,起码是得会72变!”

“拜托,想找一个这样的老婆也算是高要求吗?”放下手里的麦,某位女士率先站出来见义勇为,“整天就知道在网上研究AV女郎的你们有这个觉悟吗?”

“就是!就是!”边上的附和声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多浪漫啊!‘动心不倦’,这四个字现在可是流传极广噢!哎呀,能让他这样完美的男人动心不倦,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切!你愿意?你怎么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啊?”

“你……”某女词穷,作势打去,大家哄笑成一片。

苏沫依然保持着最安静的姿势,坐在沙发里,冷漠的眸子死水一片,波澜不起。

“呵呵,平时还真没看出来,你的酒量不差哦!”

“嗯?”神游太虚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什么?”

“之前在饭桌上也喝了不少吧?哈哈,我们台里的‘酒中女豪杰’也不少嘛!来,再干一杯!”同事拿起红酒给满上,又招呼旁边的人,“哎!你们都在干什么呢?动酒啊!”

“动酒!动酒!”一人高呼,数人响应,到处都是原形毕露的豪放儿女,各个脸上灯火辉煌,五光十色地变幻闪烁着……

二楼。

“江子熙,你一个人坐在那么老远的角落里干什么啊?”老赵只要一到KTV这样昏暗的场所,视力就好得跟贼似的,一双眼睛亮得鬼见了都怕,拍了拍王小娴身边的空位,“坐过来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耍大牌呢!”

“我知道你在耍酒疯不就好了?”勾起那抹特有的笑容,他反击的时候依然犀利。

“臭小子!呵呵,我们别鸟他,没准又在想哪个相好的了。”老赵跟在场的几位领导这么解释着,“来,我们喝我们的!”猛干一杯。不经意间,却又瞥见身边另一个公然走神的人,“小娴,怎么不去点歌啊?我可就在这里眼巴巴等着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已经有人出声了:“要唱什么?我帮你点。”起身的竟然是江子熙。

老赵有些意外,不过也正中他的下怀,“好啊!让子熙帮你点,年轻人就应该凑成堆嘛!快去!”推了小脸通红的王小娴一把,“两个人唱《广岛之恋》吧?要不就陶春筒桃懒的《今天你要嫁给我》?”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见江子熙慢慢、慢慢往楼下走去,“哎!你上哪儿去?”

“点歌!”

“下去干什么啊?楼上也有点歌台,笨死你了!”老赵站起身来喊,但他似乎依然没有回头的意思,“搞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来双层包厢……”

王小娴听到这话,明显一怔,若有所思地走到江子熙刚才坐过的地方,往楼下望去……

“他下来、下来了!”用眼睛的余光扫视,在场不少的单身女青年开始挺胸、收腹,还有的则为了调节快速的心跳,进行强制性深呼吸。

“打扰了!请问遥控器在哪里?”他彬彬有礼的语气再加上惑人的微笑,足够让眼前的“幸运儿”惊慌失措,神志不清。

被询问者慌乱起身,故作镇定地朝周围嚷嚷:“遥控器呢?遥控器呢……谁拿了遥控器?”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忙于低头寻找,争先恐后的样子,仿佛遥控器就是王子用来寻找灰姑娘的那只水晶鞋,错失不得!

“啊——在那里!”挑起剑眉,江子熙走向意外发现的目标,“呵呵,看来还是我先找到了。”从紧靠在一起的两只沙发扶手上将遥控器拿起,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过身,顺势坐了下去,自顾自地按着键,翻起电脑里的歌谱来。嘴角隐着丝浅笑,因为敏感地发觉,身旁一直漠然的身影,开始微微僵硬。

男人依然专注在远处的屏幕上,连头也没有转一下,俯身上前,拿起矮柜上的一只高脚杯,轻轻晃动了几下,让红色沾沾杯壁,等香气溢上来,才缓缓入口。

“什么时候回去?”这一句如游丝般,淹没在某男同胞鬼哭狼嚎的《死了都要爱》里。

当两个人的灵魂靠得太近,言语都会显得特别干瘪,所以,选择沉默。

得不到她的回应,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江子熙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抽动嘴角,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搁下遥控器,起身。

“子熙,帮我点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下楼来的王小娴,站在跟前。

“还没有。”

“就知道你……呵呵,我自己已经点好啦!原来楼上也有点歌台的,我们上去吧。”

“嗯。”

两人在四面八方射来的揣测目光中,重新走上2楼。

“他一首都没有点啊?真是的,本来还以为能听见江子熙唱歌呢……”身旁的女同事满脸的惋惜,“不过,苏沫!他刚才喝的……好像是你的那杯红酒吧?”

夜凉如水,月静人稀。

车内,回荡着午夜调频。这个时段的节目,无论是爵士的婉转低回,还是DJ的柔声细语,都会让人融入一种充满温情的迷雾当中。

王小娴微侧着身子,迷茫地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车灯、路灯、霓虹灯……什么都不能阻挡,夜迅速地涂黑每一个角落。

“你不爱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伸手触碰按钮,车窗缓慢摇下,夜风迅速入侵,打在脸上,乱发随风舞动。探出头,仰望那一片阴黑的天空,没有星星。

“这么愚蠢的问题,不像是从你嘴里问出来的。”身陷在驾驶座暗处的江子熙,表情模糊,难以看清。“算是恭维吗?”她将头后仰,舒适地枕在椅背之上,“那换个聪明点的问法——她不爱你?”即使是这么轻微的停顿,也还是让她如愿捕捉到了,“为什么不分手?”莫非拖延也是加速死亡的一种途径?

男人轻扯嘴角,一笑,“她不舍得!”深邃的黑眸里加重了黯然,就算此刻切换到强烈的日光下,也还是会避免不了地腐烂……一直腐烂下去……

她怎么可能舍得分手呢?

若是分手了,还怎么出现在那人面前?以什么身份继续呆在他的身边?

“你有新的消息,请注意查收!”手机的语音提示,打断了王小娴的继续追问。

车子还没有开出闹市区。江子熙抽出一只手来察看。屏幕上的字让他不由得微微一愣,黝黑的眸子里忽然闪过异样的光芒,稍纵即逝,无影无踪。

“怎么了?”显然,王小娴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谁啊?”

他眼帘微垂,一言不发地默默注视着手机,等到再抬起头来时,仿佛已经有所决定。忽然刹车,按起了喇叭。

王小娴一脸的疑惑,直到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靠着的那辆出租车。

“对不起,小娴,你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吧。”

脑中突然一轰,她转过头,难以置信,“什……什么?”而后,车门关上的声音,车子发动的声音,车内电台渐远的声音……都无一不伴随着,心碎的声音。

“呀,快看!江子熙!”激动的女声让刚走出钱柜的众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正对面的街沿,那抹狭长的身影正慵懒地斜倚在车头,双手反撑在后,站立着的姿势。明明没有点烟,但被偶尔路过的车灯一扫,光影疏离,交错斑驳,似乎也映出了一丝凄迷。

独自走在人群最后的苏沫,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微微的不满所代替。

不是说好在路口等的吗?

“看把你激动的!”男同事打趣说,“他明显是在等人嘛!还是女人!”

打击花痴,人人有责。所以,又有同事插嘴道:“反正等谁也不可能是等你!”

“那可不一定!他刚才还问我遥控器在哪里呢!这么多人他不问,偏偏就问了我。”水波般的眸子灿灿地闪动着,不到两秒钟的犹豫,这位女同事就做出了一个足以让全台震惊的决定——搭讪!

“嗨,江子熙!”

视线本是游移在别处的,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忽然垂下手臂,竖直了身,眸子里涌动起黑暗的潮水。

“小江啊!”台长一嘴的官腔,“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朝领导们微微颔首致意,江子熙直接忽略掉那个佯装青春洋溢、蹦到自己面前的陌生女人。细长的眸子瞟向她身后的某处,“上车。”

所有的人都你望我,我看你,不知道他这句究竟是对谁说的。

苏沫依旧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不了!”在四周一片的唏嘘声中,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函,递上前,“这个月15号,校周年庆!”再简短不过的一句,把要说的交代了清楚,也把误会撇了个清楚。

“哦……原来是校友啊!”刚才想歪的人,通通开始自觉纠正。

江子熙淡淡瞥了她一眼,狭长眸子里闪过丝怒意,随即,嘴角伸展出单纯有力的舒朗线条,“又不回来睡了?”一脸独守空房的哀怨神情,“我可是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家的噢!”

嗄?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噌噌噌”转射到了那女人身上……

第一章 蛋卷王与杏仁饼

“罗马神话中有一个叫雅努斯(Janus)的双面神。他的脑袋前后各有一副面孔,一副看着过去,一副注视未来。澳门于此刻展示给我的即是过去、未来两张脸: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过去和难以琢磨的未来,反差一如既往的叫人着迷。”

这是不久之前,苏沫在一本私家地理杂志上看到过的文字。因为同时被派一起出差的采编大姐,是出了名的旅游购物狂人,所以没上飞机前,就已经对澳门做足了功课。

“要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她也被强行灌输了。其中,也包括了这本私家地理杂志。当时随意瞥了几眼,只是觉得这段话耐人寻味,却没想到来到澳门的第一天,脑海里却又如此清晰地浮现了。

由于跟对方联络人的衔接上出了些问题,所以刚下飞机,她们连同摄影师一行三人就有了半天的自由观光时间。正巧,称了某女的心意。时间有限,采编大姐忍痛放弃了大三巴、妈祖庙,果断率领他们直奔市政广场(议事亭前地)。

议事亭前地在新马路的右侧,因其位于市政厅(旧称议事亭)正门前而得名。实际上这是一个广场,环抱在民政总署大楼等典型的葡式建筑中。它是澳门殖民特色下的一道亮丽风景,同时也是澳门传统与现代文化的集散地。地图上在此位置有一个提篮状的标记,说明这里也是一个购物区。所以,当苏沫低头研究着著名的前地地面,再抬起头已经找不到同伴时,也不会有过多的担忧。买完了,他们自然会找来。继续走在方块细石编织的街面。岁月经久的打磨下,它显得洁净透亮,如打过蜡般光鲜。没有喧嚣的车流,没有沉重的高楼,衬托着周围颜色鲜艳的文物建筑,互相辉映,浓浓的南欧风情让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随性与自然……

原来,这就是那男人说过的“踏浪”。

“黑白色碎石的地面,镶砌成波浪形图案,行人信步其间会有一种迎浪而行的感觉,整个灵魂都犹如在汹涌的波涛中飘荡……更为奇妙的是,无论你站在议事亭前地的哪一个位置,哪一个角度,看出去的视觉效果都是波涛迎你而来,而不是离你而去。”那时,只要一谈及自己向往的专业,他总是如此神采飞扬,“呵呵,要不是经典被重复便不再经典,我说不定也会把将来的家门口铺成这样。站在那里,谁都不会有,想要离开的感觉……”

莫名的情愫,逐渐丰盈心头,沁润胸襟。

可是,毕竟是那样的方式相遇。

本来就陌生,又约定了驻扎在彼此感情的边境以外,依靠的,只是维持现状。害怕改变,因为改变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样,也就意味着要坚守更多……

走着走着,就到了议事亭著名的喷水池前。她本想去好好找一下,那家极出名的“蚊型”书店——边度有书,可寻人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进来了。

“苏沫,你人在哪儿呢?怎么我们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啊?在外面出差你可不能像平常在台里一样,总是单独行动怎么行哪!你得跟着组织!”显然,颠倒黑白也是一门艺术,“哎呀,算了啦!我们现在在圣母玫瑰堂边上最出名的那间咖啡馆,快点过来,给你留了葡挞和木糠布甸(澳门特色小吃)!”话出口还不到三秒,采编大姐又临时改主意,“啊——算了!苏沫,你别过来了!我们直接去买手信吧!到了澳门怎么能不买手信回去呢?”

“……”沉默中的苏沫。

电话里头,隐约传来摄影师小伍的声音:“大姐,今天是我们来澳门的第一天耶!这种东西,回去那天再买就好了啊!你现在买来堆在酒店里,到时候也不新鲜嘛……”

“笨!一看你就是没出来旅游购物过的!谁说我今天买来堆在酒店啊?我马上就发快递寄回家啦!等上飞机回去那天再买,这么重的东西,行李运费得多贵啊!”

“呃……”似乎是很有道理。

“呃什么呃啊?不要吃了,走了啦!快走!苏沫啊,你就在喷水池那里等我们哦!”

已有数百年历史的澳门是个移民城市,离乡之人遇乡亲来探望,总会给家人或捎“书信”,或带“口信”,同时给亲人捎点特产小食,更有见物如面,聊寄乡情之意。于是久而久之,这些小食便成了“手信”。澳门人对传统食品的制作坚持人手加工的理念,不少美食都是即做即卖,保持食物最佳的卖相和口感。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是号称“港澳第一家”的“香记”,澳门四大手信行之一,始创于1969年。

“现在隆重推荐——香记金牌肉松蛋卷王!”店员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因为我们的采编大姐抢了人家的饭碗,“虽然香记是以制做肉干出名的,还被誉为‘肉干大王’,不过这个蛋卷也是超级好吃的哦!我儿子啊,只要咬一口就不愿意停的!”可是,任她怎样滔滔不绝,苏沫似乎也不为之所动。

另一个店员见状,插嘴道:“其实,我们这里的杏粒杏仁饼也是黄金招牌哦!”

杏仁?

苏沫很干脆,“我要5盒。”

“喂!喂喂!你也太不给大姐我面子了吧?好歹我也是推荐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大姐自尊心受到伤害,开始强买强卖,“再买几盒嘛,不同口味的。知道你这次来澳门的朋友应该不少吧?5盒怎么够送人啊?万一送了谁又没送了谁,厚此薄彼的被人家知道了,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哦?”

正在付钱的手,突然迟疑了片刻。苏沫回头,“再加5盒这个。”

“哎,这就对了嘛!”大姐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显得心满意足。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来了好几个旅游团,店里剩下的8盒全肉松蛋卷又都被你身边的这位小姐买了。要不这样,你们在店里等一等,我马上从其他分店调货。”

大姐:“要不我分你两盒吧?”明明是强力推荐给别人买的东西,却被自己包光了,场面实在是尴尬。“不用了。你儿子不是喜欢吃吗?我再看看其他的好了。”

“是啊,你们再挑挑看,香记出名的手信还有很多!对了……”店员转身,从柜子上拿出一盒,“这个紫菜肉松蛋卷怎么样?其实跟全肉松王是一样的,只不过里面加了紫菜。而且从我们的销售情况来看,似乎喜欢吃它的人更多哦!”

“好,就这个5盒吧!”

听到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刚到座位上的许美静,忙胡乱地将提包塞进抽屉,理理头发,站起身来,“副台长,早!”

“早啊,小许!”

“副台长,有你的一个包裹。总台一早就送上来的,我刚放到你办公桌上了。”

“好的,谢谢。”打开办公室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打开窗。换气通风,同时迎接阳光,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当然,是在某人强制执行N次之后养成的。

“这个季节的阳光只有一种颜色,叫做温暖。没有人能够拒绝温暖的。”也只有极怕冷的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为霸占整个电视台大楼阳光最充足的地方——他办公室靠近窗口的那只单人摇椅沙发,找到的最合乎情理的理由。

阳光,穿过落地的玻璃窗,争先恐后地挤进来,铺洒在人身上、地板上、空气里,到处肆意弥漫……温暖,似乎是真的无人能够抗拒。

再回头时,助理小许已经将一杯龙井沏好放在桌子上了。

“副台长,你这几天好像来得特别早哦!”

“呵呵,是吗?是不是影响到了你的工作安排?”

许美静急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可以提前做好的。”

“哎,主要是因为我的‘闹钟’临时出差去了,所以只能自力更生,改用手机响铃。为了怕迟到,我还特意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呢!”

“闹钟出差?呵呵,副台长,你真是幽默啊!”

楚晴杰,现任省电视台副台长,又开始了崭新一天的忙碌。

这一忙,就再也没有停止过。直到感觉胃空空的,开始翻腾抗议,他才想起看一看时间。

原来,已经是下午1点了。

从左手的第一个抽屉,往下,一个个地打开。才发现,早已经“弹尽粮绝”了。关键时刻,总是想起那张时常给予人温暖的脸。正当他在感叹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也为午餐犯愁时,偶然一瞥,瞥到了桌子角上的那个包裹。已经搁了一个上午。

拿到跟前,正面所附的包裹单上,那清秀的字迹非常熟悉。

再看了一眼寄件地址。澳门?

拆开包裹,5盒号称“广东四饼”之一杏仁饼,静静叠在纸箱里。随手打开其中一盒,捏一个入口。传统的炭烧方法让饼甘香松软,唇齿咀嚼间又能感受到他最爱的杏仁飘香,果然颇具澳门特色。

好吃且正当时。

楚晴杰微微一笑。起身,转坐到那张单人摇椅里,眯起了眼睛……

“江大设计师的包裹!号外,号外,发件人不详的江大设计师的包裹!”设计室这样创意泛滥的场所,就连派发个包裹也是别具匠心。

只可惜,吆喝响了,好东西往往到不了主人家手里。

歹人老赵,半路拦截。YA!成功!

好大一个纸箱子。掂了掂分量,“哟,这还挺沉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澳门寄来的。”

澳门?

画着图纸的笔,突然停了下来……

主人家出场,一把抢回。

老赵上前,与他勾肩搭背,“这么紧张,难不成会是……炸弹啊?”

“如果收件人是你的话,原子弹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典型的江式冷幽默。

“臭小子!”

向来没人“顾”的江子熙收到包裹,这消息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迅速在小范围内引起骚动。各室的人马在最短时间汇聚一堂。

“拆!拆!拆!”

情景,似曾相识。香港赌片里,经常会出现一帮人围在骰盅前,“开!开!开!”

看到包裹单上的字,江子熙微微一愣。

片刻,转身,一脸严肃地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哦!”

“他该不会是惹到什么澳门赌场的黑帮了吧?”

“你的意思是……里面会有断指之类的东西?”这帮人的想象力还真不是盖的。

关门归关门,又没说不让敲门。老赵可是这设计室的三大股东之一,想进哪间就进哪间。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故作自然地推门而入。

这时,江子熙已经在工作台上埋头画图了。老赵也不去打扰他。眼睛360度往室内一扫,很快就发现了桌子上已经拆开的包裹箱。再走近一看,忍不住发问了:“澳门蛋卷?谁送的?”

“估计跟你关系不怎么样。当然,跟你关系怎么样的人确实也少!”没有听到回答,他继续自言自语,“呵呵,不过,这马屁注定拍在马腿上喽,我们江大设计师最最讨厌的就是紫菜。”拿起其中一盒,爱怜地抚摩下,“哎……可怜的小蛋卷啊,不如就让老赵哥哥的胃来照顾你们吧!”

1……2……3!

手里的盒子已经易主。

老赵蹭了蹭空空如也的手,这个结果他似乎早就料到了。

“她寄的?不会跟以前一样,是送某人之后剩下的吧?”再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上前按了按江子熙僵硬的肩膀,轻轻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有没有想妈妈啊?寄来的蛋卷好吃吗?”电话那头是采编大姐7岁的儿子,“呵呵,真乖!妈妈等下就要坐飞机回来了哦!你和爸爸一起来接妈妈,好吗?”都说儿子将会是女人的第二个恋人。如今看到近距离的现实版,才感叹这话果真不假。

挂断电话,上车,关门。看着车内已经等待很久的两人,大姐语重心长道:“不用羡慕!要是羡慕的话就早点结婚!这个女人啊,最终还是得回归家庭的……”

摄影师小伍似乎有点自己的保留意见,小小声念叨着:“要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我还宁愿不结了。”显然是被她刚才情意绵绵、温柔贤淑的样子吓到了。

“嘀咕什么呢?”大姐的听力也已经恢复到“变身前”。

“没、没……谁敢啊!”

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开车?赶飞机哪!”忽然想到什么,采编大姐回头,一脸兴奋地跟在后坐上的人搭话:“苏沫,你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呵呵,出差这么多天,好歹也要安慰安慰你们家小江啊!”还没等听到回答,又暧昧地问:“哎,那等等他会来机场接你吗?”

钱柜事件,已经成功让全电视台的人认识了她。

且,时不时就有人拿出来,当成八卦进行讨论。

“今天大学校庆。我下了飞机就得赶过去。”从头到尾,没有提及他一个字。

她不提,可偏偏有人反复提,“对哦,江子熙和你同校!那你们是不是在大学里就已经开始……啊啊啊?”挤眉弄眼,尽显三八本色。

“大姐!”

以为能听到什么独家,她忙凑上耳朵,兴奋地屏息以待。

“听说,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开始好奇,是女人婚后青春衰退的前期症状。”

“哈哈……”笑的人是开车的小伍,“我同意,我同意!”

采编大姐开吼:“苏沫!”这女人太恶毒了!平常不开口,一开口就让人悲愤!

不管怎样,话题转移了。后座上的女人微微一笑,塞上耳机,立刻阻止了“噪音”入侵。轻轻往后,将身体的重量全部移到椅背上,仰着头,透过天窗看起了天空。

时常看不懂那里的绛蓝色,有种调调浑然天成,有类行走置身事外。一团团近乎透明的棉絮,像轻纱,可仍有着分明的层次感。并不是刻意的围拢,却按它自己的意愿,缓慢上升,悠悠然飘动。

像他?又否定。

他没有那里的平和。甚至,他是尖锐的。

自己从来没有认为,单凭一种坚持就可以改变一切。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所以,当初宁愿选择了一条相对平行的路。知道无望,也只能无限忍受着走下去。即使总是折磨人至疲惫不堪,在每一次梦醒后积累着苦涩的重量。只是因为很明白,唯有重新选择对了位置,才有可能相安。

而他,只是无意中在戏的定义之外排布的另一场戏。既然已经清楚结尾,为什么还愿意进这个局,成就自己的异想天开?

经过几个小时的空中飞行,终于落定。

从苏沫的手里接过沉甸甸的手提箱,楚晴杰揶揄道:“这么重?去的时候该不会是把所有家当都装上了吧?万一给哪个熟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要私奔呢!”

“楚晴杰?副台长?”一旁的采编大姐早已经瞪圆了眼。

“你好!你是……”

“不用这么刻意回忆啦!你不认识我。”大姐忙摆手,显得极其爽快,“只是去年,我参加过省台的一次培训,听过你的讲座。”

“噢,你是苏沫台里的同事吧?”伸手,握。

“是呀!是呀!”握着省副台长的手,感觉特别慎重,大姐一脸的荣誉感。不过,就在瞬间,又转为了疑惑,“你和她是……”

楚晴杰朗朗一笑,“呵呵,朋友。”

“哦,朋友,朋友……”将这个词在嘴里反复呢喃了几遍。也许是意识到失礼了,大姐忙拉过摄影师小伍,“我们还要赶回台里整理出差的资料。副台长、苏沫,我们先走啦!”

“好,再见!”

渐渐走远的两人还在频频回头,苏沫已经可以料想到新的绯闻马上就会铺天盖地而来。正当她叹气的时候,楚晴杰习惯性地向身后张望,一直望到进出人流最密集的机场门口……

“怎么就我?江子熙呢?”

“电话里说来了个重要的客户,走不开。”黑色风衣配上黑色短裤长靴,这个女人永远的通勤装扮,丝毫没有半点妩媚的气息,甚至让她的小脸略显苍白。唯一算得上是点睛之笔的也就脖子上那条圆点围巾了,黑白相间,白多黑少。

同样是黑色系风衣的楚晴杰却依然显得俊朗挺拔,“真是的!你出差回来,再忙也该来机场接一下啊!都一个星期没见了,那小子还真沉得住气……”

“不是还有你嘛!你来接我,难道不一样?”

“哎,我也就是当个免费劳动力。改天拐了你跑,倒是要看看他急不急!”

“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他又不是不知道。”伸手扶了扶快遮住脸的大墨镜,苏沫笑得很平静,“走吧,校庆快开始了,我还得回家去换身衣服!”

当初毕业的时候,谁会想到某天这里也会成为秀场?财富、权力、地位永远是男人追逐的光环。而女人,除了包和首饰,最傲人的资本就属完美的男人。

所以,当苏沫挽着学生时代至今,仍然号称是本系最完美的男人之一的楚晴杰,出现在红地毯上的时候,仅剩的的虚荣心,还是翘起了小尾巴,招摇……招摇……

“楚晴杰?”定定望着,当视线转到他身边站着的,多年未变的那抹身影,似乎又难以置信,“苏沫?你们……”遇到今天第9个出现这样奇怪表情的。

“怎么了?我们还是我们啊!”楚晴杰一贯的温暖笑意,短短几个字里还是把该表达的都表达了清楚。我们还是我们,学生时代开始就一成不变的老套论调。

“失陪一下!”苏沫极其自然地从他的胳膊肘里抽出了自己的手,优雅地欠身走向远处的自助餐桌。多年的默契,楚晴杰自是了然,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东西,只是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往这里赶,一定饿坏了。

还是没点新鲜的答案!问话的人似乎也觉得是自讨没趣,所以悻悻走开了。

“兄弟在哪儿高就呢?”

“哎呀,那以后可得多仰仗老同学了!”

“你小子出息了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好歹我当年还帮你写过情书呢!”

听着这一声声,终于了解,原来,距离真的已经随时间,不知不觉拉远了。

“好久不见了,晴杰!”回头,又见那一弯清泉清丽婉转。视线交会,深深浅浅,辗转了苍茫的记忆,似乎,只是邂逅一场梦境。有人不愿醒来,有人已然抽离。

严语夏:“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

好,或者不好?楚晴杰也不肯定,到底该用哪个来回答。虽然她问的是“最近”,但也仿佛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不愿去回想,因为里面错过某些事之后的悔恨更多。最终,只是僵硬地寒暄:“很好!你呢?”

“呵呵,我也很好!”

嗯,大家都很好。

虽然,已经没有了刚分手时的尴尬,但略显生疏的气氛还是难以维持下去地停滞了。

沉默的空当,彼此都过得很好的两个人都在拼命找话题。

最终,还是严语夏先开了口:“你一个人?”

楚晴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沫沫在那里吃东西。”

“一起来的?”微微牵动了下嘴角,显然她也感觉到这句是多问的,“呵呵,你们……还是那么要好。”而自己,早已经选择,站在另一个角落。

“我们一直很要好。”

他的重复,倒是让严语夏一愣。低头,喃喃:“想不到,她还是没有说……”看来,这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答案,多年以前就清晰横在自己面前,为什么她要等到今天才肯承认那是最明智的呢?

楚晴杰不解,“她?”

还是,继续维持这样吧……

严语夏把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我想她,不怎么愿意看见我。”无奈地笑着,笑容轻得像烟,看似没有任何重量,却已经压在心口许久许久,“如果当初……没有开始,我们三个,一直会是最要好的朋友吧?”

“也许,现在也是。”楚晴杰的声音颤颤的,显得有些别扭。既然,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那过去走过的那段弯路,也没什么不能坦然面对的了。

难以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她诧异地抬眼,柔柔弱弱的语调,问:“晴……晴杰?”

“语夏!”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正要走向前的她纳入怀里,无形中宣告了其所有权,占有欲十足。幽暗的瞳眸一转,望到这边杵着的俊逸男人。

手腕上突然传来的温暖重力,让楚晴杰渐渐回神,是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苏沫。这样无言的支持,已经弥足珍贵!

周亦磊,五官轮廓硬朗利落,鹰眼剑眉,体格完美。学生时代的校金融系风云人物,大学毕业后就以惊人的洞察力在证券交易行业崭露头角,现已是著名的股票经理人。

职业习惯,苏沫在心底默默念着这样一段简短介绍。

“沫沫,好久不见。”

对于严语夏率先表示出的善意,苏沫表现得十分不屑。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不是不能原谅,而是从没打算过原谅。因为,她们曾经是朋友。

因为,她们曾经是朋友。所以严语夏明白,她至今仍旧耿耿于怀,也不要求她马上释怀。

“哎呀,晴杰!还有是周亦磊?太好了,太好了……”人群中向他们走来的,正是已经退休多年的老校长,接近花甲的年纪再次看到这么多当年的优秀学生,难免感慨万千,“好像少了……江子熙呢?”

“对哦,怎么没见江子熙?少了他,就不是‘三国鼎立’了啊!”

“问苏沫!苏沫不是来了吗?”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又不安分地挑起最敏感的那条神经。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一直被人群忽略在角落,名字,也总是在提及“江子熙”、“楚晴杰”之后才被记起。已经开始凝起不悦的细眉,苏沫一直最厌恶的场景。

“今天也没有来接机,这家伙在搞什么啊?”楚晴杰低声询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苏沫一口否定,“这两天有个专案,估计他是睡过头了。我打电话给他。”从外套的口袋摸索到裙子的口袋,再从前面的口袋翻到后面的口袋……没有?打开手包,胡乱寻找着,钥匙、镜子、唇膏、纸巾……手机呢?

“怎么了?”身旁的人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烦躁和慌乱。

“我的手机……”正仔细找东西的苏沫喃喃着,说话间左手一松,手包倾斜抖动了下,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撒了一地……

“当心点!”楚晴杰忙半一低身,伸手接住半空中的那只便携式香水瓶,无奈地摇了摇头,递回到她手里,“在找什么呢?”

“手机啊!刚回家换了个包,肯定是忘记带出来了。”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苏沫回过神,边懊恼自己的记性,边弯腰,做出准备下蹲的姿势,收拾一地的东西。

一把将她扯起,“别动!我来捡,你穿着裙子呢!”楚晴杰矫健的身手,三两下就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回包里。

望着眼前相亲相爱的一幕,老校长笑眯眯地感叹道:“呵呵,读书的时候啊,我还总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呢!”

这个话题,带出周围更多人的响应:“是啊,他们要好得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嘛!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成一对也真是奇迹!”

“哈哈……不会背着江子熙,偷偷在搞暧昧吧?”

苏沫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无聊话题,仍旧保持着沉默。

身旁的楚晴杰也只选择了淡淡一笑。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消除了多年未见的陌生与尴尬,大家仿佛都回到了读书的时候。直到有第一个人,而后越来越多的,看见立柱旁,那双邪气十足的双眸,里面戏谑的颜色……

现场逐渐安静了。

他,一件紫罗兰色T恤,深V领口,肩口也开得很宽,坚实挺拔的胸肌隐约可见。细腰,修长的腿穿着淡麻色的休闲裤。微微笑,唇角上扬,形成很好看的轮廓。一双不羁的黑眸,正定定望着人群中的某人……

“女人,你的手机!”

大堂上方的穹顶天花,极其复杂的蜂窝形,在周边暗藏的灯光照射下,形成奇妙的光影。整个北极星酒店的家具与灯具,造型精细,呼应了整体的设计风格。顶尖的设施,完美地诠释了高雅与豪华,古典与现代紧密融合的精髓。

今天校庆的晚宴,就设在此地。

周围的几桌早已酒过三巡,而这里却气氛诡异。即使是坐在能俯瞰全市的旋转餐厅,还是让人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设计得不错啊!”沉默已久的周亦磊环顾四周,率先开口。举起酒杯,向对面的男人示意,“本来还一直觉得金融系的‘心算王子’去做建筑设计师太屈才了呢!”

“呵呵……没有了我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日子会不会少了很多乐趣?”慵懒地一抬眼,俊美的脸庞散出淡淡的邪气,江子熙说话一贯的调调。

在座的都很清楚,这两个男人打学生时代起就互看不顺眼。似乎到今天都还没调整过来。

“简直就是独孤求败啊,呵呵!”周亦磊笑着再自饮一杯,“不过,据说换了专业,对个人的品位也会影响不小哦,是吧?”若有所指地暗暗望向不漂亮的苏沫。

到底是谁巧妙安排的座位?苏沫一如既往、优雅地拨弄着右耳上的银坠子,镂空的蝴蝶翩翩欲飞。她很想笑,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周亦磊身边的那个人轻轻地抬起头来,令男人魂牵梦萦的黑发,白肌红唇,“嗯,是呀!”温温柔柔地附和着,“上个月我去看了你的个人建筑设计展,平日里极尽奢华浪漫的你,怎么却回归到北欧式的简洁典雅了呢?”

“每个时间段的欣赏角度不同罢了……”江子熙黑眸中的闪亮逐渐暗了下来,嘴角浮上了奇异的笑容,“你不也从楚晴杰跳跃到了周亦磊吗?他们两个可也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惊慌!突然的攻击,让严语夏不知所措。

“江子熙!”意料之中的事情,开口的必定会是他——楚晴杰!

“公主的骑士?”男人再次展露那种邪气而迷人的笑容,“我看气氛这么差,讲点往事联络联络感情罢了!”

周亦磊剑眉一沉,低嘎的嗓音十分严肃骇人:“江子熙,你想说什么?”

那张俊脸丝毫没有改变笑意,嘴里不知何时叼上了根烟,慢慢享受、吞吐。烟气是青色的,像妖怪,袅袅地飞来飞去,“你回去不就得了?”

“什么?”

“只要你回到你的位置,我们也不就各自归位了?”极带诱惑力的嗓音在脸色骤变的众人耳边缭绕……

这样一个难解的死循环,究竟,是从哪天开始的呢?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