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刚到皇后那儿请了安回来,还没喝上一口荼。玉妃便谴了人来请我。
“婉仪小主,玉妃娘娘说已有许久不曾与小主叙叙话,想着小主了,请小主过去一同品荼叙话。”那小太监我以前在春华宫见过,模样清秀,为人也是老实,当初我刚去时见了我还总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回了玉妃,我随后过去。”我对着他说,又让碎玉拿了点银子赏他。他欣喜地拿着银子直对着我谢恩。
我看着他一路走出去,心中沉思,冷紫华此刻找我,是为何事?如今我虽说没能全力助她得宠,但是该帮的我也已是尽力帮了。
她今日不得宠,我看多半是在她自己身上,我看得出谨风是中意着她的,只是不知内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让谨风没有宠幸她。
我看着,总觉得不是谨风不宠她,倒像是她总是一把将谨风推开。因为在御花园中,几次相遇,她总是冷然高傲对着谨风,仿佛是极不愿相遇一般。
冷紫华为人,我觉得比之文德妃,还要深沉。与她在一起,我总是要耗很大的精力留神,就像是身处在狼群中间,一个不留神,就会碎尸万段。
我突然摇了摇头,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把那么美一个人儿想成是狼群,真真是笑话人了。
皇上生辰将至,我不知送什么给他好,因为寻常东西,凭你是再贵重,他也是见得过了,想来想去,不如亲手绣一幅江山美景图。
如花这时正帮着我把绣框摆好,见我一个人坐着发笑,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道:“小主想着什么事情呢?这么高兴。”
我笑盈盈地走到她身边,敲了她一粟子。
她一受疼,皱起了一张脸,小声嘀咕:“小主好坏,不让问就是了,还打奴婢。”
我笑了笑,故意对她说:“刚刚就是想着敲你一下脑门很开心,你问了我,就便做给你看啊!这下可知道了?”
她一听,小媳妇脸皱得更皱:“奴婢这下子是知道了。”
“知道便好。”我得意一笑,满是开心,拢了拢头发,唤来碎玉:“你吩咐了厨房,午饭不用做了,我现在去玉妃那儿,顺道过去喜昭容那儿噌顿饭,就不回来吃了。”
“是。”碎玉如是道,接着又问:“小主可要重新着装?”
“不必了!就这样行了。”我今日只穿了件双层云罗绣百花裙,看起来轻俏婉丽。只是去坐会儿,并无需太过装束。
去到那儿的时候,冷紫华想来已经是等了有一会了。一盏荼喝了有大半,见我进去,展露笑颜,又让人重新冲了一壶。
“臣妾来晚了,让娘娘好等。”我略带歉意说着。
“妹妹这就客气了。”玉妃赶紧合道。
“不知娘娘今日让我过来,是为何事?”我想大家皆是明白人,也就不想兜着圈子,那样子怪累人的,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谁知她却还是不愿直说,只是客套地转着圈子:“也没什么事,好长时间没能和妹妹一同坐着聊天,心里就想着了。今日特地让人去请了妹妹来一叙。”
其实我那时候曾跟她坐着聊天了,只是她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附合:“是我不好,这阵子皇上总是过去,也忙得没了时间。”
一说完,才心知不妙,我这确实不是存心炫耀,怎么一时无心,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她会不会往心里去,我悄然看向冷紫华,不知是她掩饰得好还是真的毫不在意,仍然是笑意盈盈。
“皇上如今宠爱妹妹,也是妹妹的福气,只是妹妹是否忘了当初入宫的目的?”她轻轻地敲着荼盏,好一会才说出来。
好了,她终于是把此番目的说出来了。我入宫来,还不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虽然心中略有恨意,但是这事确实是我一早答应谨阳的,我非无信之人,也不愿失信于人,只得笑笑道:“娘娘误会了,我并没有忘记入宫的初衷,只是一直想不到好的方法,娘娘也没有说到应该如何做。而那边皇上的宠爱,又不好推开。”
“妹妹记得便好,姐姐也没有责备妹妹的意思。”她只是轻笑,满意地喝了口荼。
“只是我并不理解,好几次在御花园娘娘见着皇上,为何总是冷颜相对,其实若娘娘若是有心要得皇上的宠爱,应该是不难的。我看皇上对于娘娘,并非无情。”既然话也说开了,我也就不需顾虑,直言相问。
她许是未想到我竟会这么直接地问她,拿着荼杯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很快稳住了,抬头看着我着琢磨:“妹妹也看出来了,皇上对我确实是有着情意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本心仪的是谨阳,如今进了宫中,虽明白已无可能,也想着既然是做了皇上的妃子,便不能再有二心,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放不开。”
她言语沉哀,说得有情有理,反而显得我不应该,只是事情是否真如她所说那样,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叹了一口气,仿佛是作了一个什么决定,抬头对我说:“不过如今哀家也想清楚了,所以希望妹妹能够帮一忙。”
“那么娘娘要我如何做呢?”看着眼前真真假假的她,我问道。
“妹妹无需做什么,只需在三日后傍晚时分引皇上到太液池赏荷亭便可。”她看着我的眼,一字一字地说着。
只是如此简单?我略显不解,但是终没有问她,她心中计量,又怎会说与我听。倒是好奇她明日要如何演一出复宠计。
只是温婉道:“这个不难,三日后我便引皇上过去。”
“这事便有劳妹妹了。”
她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叫得亲热,我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不耐烦,本就是在利用我,却偏要做出一副亲厚的模样。
春华宫正厅中摆了一只雕着吉祥如意的花盆子,里面放了十几朵牡丹,娇嫩绽放。这冷紫华,明目张胆摆放着牡丹,不知是何用意,宫中之人毕知,这牡丹一般只有皇后才用,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一般人也不去用它。突然想起冷紫华曾说过皇后昏庸无能!心中不免一惊,她这一切,是有心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