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碎玉如花几人,一路回宫,左右俱是行色匆匆的宫人,是啊,闹了这么大的事,各宫的主子皆没有睡好,这些个宫人又岂能睡得安稳。
半路里,遇见了文德妃,我想她应是专门来遇我的。她的玉霞宫与我的明月宫方向大不相同,
她只扶着宫人的手,一脸华贵地笑笑:“嫣婕妤今晚可是受屈了。”
我轻轻走至她面前,淡起一抹笑:“臣妾倒是不怕,有着娘娘为我申冤,我又有何俱怕呢!只怕要怕的是那些作歹的小人吧!”
“怪不得皇后与太后俱是喜欢你,你这张小嘴,真的是很甜人呢!”她笑了笑,风华再生,似乎很是满意。
“以后得空便到本宫那儿坐坐,跟婕妤聊天,真是件开怀的事。”她又道。
其实,我又岂会相信她会是真心帮我,只不过她认为我与玉妃闹翻了,对于她来说,是大大的有利,所以才来拉拢我罢了。
而就算我再是得宠,在她们眼中,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终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威胁。
只有像冷紫华那样家中有人当官,而又极其得宠之人,才是文德妃与皇后忌惮之人
只是,这后宫中如此家世丰厚的女子,又有几个,真正受到极宠呢。
古往今来,也有不少无身世之人却成就一番所为啊。
世事,想得太满,总是不好的。
但我也不会去得罪于她,毕竟,少一个敌人,总会少费一份心思的。于是依言笑笑:“即是娘娘这么说,臣妾以后可就经常去叨唠啰,只怕那时娘娘会嫌我是个烦人精啰!”故意说得撒娇柔软,让人听了倍是喜欢。
“这是何话,婕妤这么讨人喜欢,谁会嫌呢,怕是喜欢还来不及呢,再说本宫可是最喜欢姐妹们经常过去,也热闹得多。”她说完笑笑:“晚上折腾了一夜,想来也都累了,就回去好好睡个觉吧!”
我心中暗笑,这个文德妃,真的是个不一般的人,之前对于我的种种不好,此刻竟能装得毫无一事般,只淡淡与我谈天。
就是我再有不满,也不好发了,再说,我此时还要依着她一点,把今晚这事早点解决。免得再出差错。
于是微微屈腰:“臣妾恭送娘娘。”
回到宫中,我根本睡不着,这一夜发生太多的事,让我一时措手不及。
本来最大的心愿要出宫,结果出不去,反而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真是意料不到。今夜若非林默相助,恐怕今晚是要着了别人的道,成了空中魂了。
说起林默,也是一阵心烦,那淡淡的橘子香,幽幽入鼻,似乎还遗留在身上,任是风如何吹,也不能尽散。
而谨风,那莫测的君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对着他。因为当时太痛了,以至于,再要面对他,也找不到当初那一份单纯柔婉、、、、、、整夜的折腾,早把一身力气使光了,但是心中却清醒着,只能躺于床上,睁着眼睛,看那粉红帐帘,烛光火辉,无眠、、、、、、
此番出不了宫,便暗示了我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是离不开这个女人的战场了。
记得在未入宫之时兰玉姑姑曾跟我说过一句话,至今仍让我刻骨铭心。
她说:“人们总说蝎子毒、色蛇毒、蜈蚣毒,只是世人不知,其实,女人,一旦狠起来,才是世间最毒的东西。女人一旦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有时,会变得功于心计,不计一切。面身在后宫中的女人,更是可怕,她们为了一切,可以变得心冷如冰,就是珍贵如人命,在她们眼中,也从不当回事,所以,后宫中是冤魂聚集的地方。”
而我身在这个地方,一个女人争权争宠的地方。便要不停地防备了。
如今最主要之事,便是要查出究竟宫中,谁是内奸?若不然,日日生活在别人的耳目之下,一朝出事,还不清楚是何原因。
虽然我怀疑碎玉,但是一无证据,而且她平日里也是处处为我着想。
就是料想她就是奸细,想来她也必有不得已苦处的。只是不管如何,我只希望她能够向我坦诚。
就是再大的错,我也能原谅她。
我唤来如花。
昨晚之事,只有她知道一点蹊跷,泄漏出去,她的干系最大。就是不关她事,那也是极有可能是她泄露出去的。
我摒退了所有人,只传了她一人进屋。
此刻她才踏入堂中,我手中荼盏使劲放在桌上,浅绿的毛尖荼溅开了一地,有几点在我长长的洁白云锦袖上,晕出一团团浅浅的绿色。我也不在意,只对她喝道:“你这蹄子,我平日里待你何样,你竟做出这等吃里扒外之事!”
她一惊,跪了下地,砰砰直叩首,脸色发白:“小主,奴婢没、、、没有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昨夜之事只有你知道端倪,若不是你说了出去,又是何人说的!”我满脸怒容,只逼向她。
她哭得更厉害了,只抽抽泣泣:“小主,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说了出去,真的真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是真的没有说出去的,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小主平日待奴婢这般好,奴婢也不是那起子不明恩怨之人哪!、、、”
她只反反复复地解释着。看样子,并不像是说谎。我也心想应当不会是她,若真是她,人心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又问道:“你即没有说出去,他人又如何得知。可是你不小心说漏了给人听去?”她平日就这张小嘴让人不放心,心直口快,怕是那人时候说了出去也不自知。
她头摇得像搏浪鼓一般:“没有没有,奴婢平日虽然说话不知收敛,但小主再三吩咐,奴婢也知道兹事体大,这事只窝在心中,那敢乱说,连想也不敢去想她呢。”
“没有?”我疑惑地皱起眉头,那又是何处让人知晓的?“你再仔细想想,这事,可还有人听到过一二?”
只听如花噫了一声,我看向她,急切问道“可是想起什么?快说!”
如花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迷惑。
“到底有还是没有?”我问道。
她只说:“奴婢也不知道那事到底有没有关联,那日夜里奴婢去石头下为小主拿那袋子衣物,正巧撞到碎玉姐姐起来,她当时只拦住我,问我拿什么,我本不愿给她看,但是她再三问我,我无奈下只摊开一小角给她看,她看了也没有说什么,我当时骗她说是别宫一个同乡小太监破了拿来让我缝的,她只是笑笑看了看,也并未有何注目。”
我心中一颤,果真是她!枉我还一直不愿相信,可是最终真的是她,是的,以她的聪明,当时看到如花半夜里拿一件太监服饰,如何不起疑心,不觉有异,她素来细心,定会暗中查清,她每日照顾我的起居,想要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当然不难。
只是我仍然不愿相信,她平日里总是在一些关要时候提点我,若是存有居心,何必顾我。
我青葱般光滑嫩白的手指轻轻地划着右手云袖上那浅浅的绿色痕迹,有一搭没一搭,心中只一点一点地寻着平日的蛛丝马迹。
若说有何异常,也就是在那一日从冷紫华宫出来时她说的反常的话开始。此时仔细想来,也许,真是她了,但是,她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的,因为当时她隐有难言之语,几乎要向我道出一切,最终还是没有向我坦诚。
我只希望她能够向我道出,对于她,我实是不忍!
如花跪下堂中,一直看我:“小主,应该不会是碎玉姐,碎玉姐她平日里对小主那是真的忠心,一门心思都是为了小主的好。奴婢们可都是看在眼中的。奴婢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我只点头。不管谁是奸细,我想,在这三天内必能够查出。只是要紧盯着宫中这几人。这件事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想要陷害别人的人反而被人陷害,背后的人一定耐不住,以为在此卧底之人已生反叛之人,竟然倒戈,必要查出个原因的。
“为了证明碎玉是否清白,只能委屈你了。”我对着她说。
她只一脸不解地看向我:“小主何以这么说?”
此时,只有让在此卧底之人以为我认为是如花背叛的,才会放松戒心,只有放松戒心,狐狸的尾巴才会露出来的。
我将计划低声说与如花听。如花听罢,只是猛点着头:“小主放心,如花为了小主,丁点苦也不怕。”
我看向她,心头不忍,手抚上那软绵绵的圆脸,这张脸,前不久才为了我遭了大罪。此刻,又要为我而受罪了。
她只睁大一双眼睛看向我,笑若春花:“小主,你打吧!没事的,奴婢脸皮子厚,打不疼的。上次那次也没将奴婢怎么样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声音也哽咽了,眼中泪花翻出,几次下来,也使不下手。
她跪着用膝盖走到我身旁,拉住我的手,“小主,没事的,你打吧!奴婢也想尽早找出是哪个坏人,若是不然,小主就太危险了,小主不好,那奴婢们又岂会有好日过,奴婢其实也只是为自个着想罢了。”
我看着她,这丫头,是越发的让人心疼了。
最终只听到’啪啪’两个声响,我转过了头不敢去看,想来,那脸上十个指印是不浅的,而疼一定是很疼很疼的,为了看来真实,我刚刚可是使了力地打,连手都微微乏疼了。
她只笑笑:“小主,你那手儿又小又滑,力气也不打,打在脸上,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呢。奴婢等下哭只是装的,你可别当成真的,还记在心中,可真的一点也不疼。”
我点点头:“知道了,傻丫头!“
她听完就嚎哭起来,拉着我的衣裙。我见状,只悄悄抹了眼角的泪珠,对着门外大喝:“碎玉,把这小蹄子排到柴房当差,换了双兰过来。”
碎玉推门而入,看到如花的样子,又看了看我,脸上明显闪过深深的愧疚,又冷了下来,想为她求情:“小主、、、”
我满脸怒容转向她,声音尖锐得自己也不认识:“谁也不必为她求情,这事她自个找的,分不清主子的人,留在身边有何用!”
如花一听,更是大哭,匍匐着要爬到我脚下:“小主饶命,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对小主真的是一片忠心,不敢有二心的,小主、、、小主、、、你要相信奴婢啊、、、“
我只一转身走开,冷冷声音传出:“小才子,把这小蹄子拉了了去。”
说完就往内室而进。
碎玉只跟在后面,手上扶着一盏新泡的荼,边走边问,:“小主莫要气了,喝口荼水消消气,如花是那儿犯了错,惹小主这般生气,回头奴婢好好教导教导她。”
我只喝着荼,一语不发。
“可还记得我刚见你们那会儿对你们说过什么吗?”我抬头问她。
她细细一想,“奴婢时刻记着,小主说过,在您手下做事,不单单要聪明灵俐,更是要忠心不二。莫不是如花做了何事对小主不忠?但是她平日里对小主也是极其忠心的,并未见过有何异样啊?”
我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望向窗外,说道:“我素来待你们也不薄,她平时也还规矩懂事,但终是人心隔肚皮,也不知是利益熏心还是怎么了?算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也莫要去提她了,只对外说她办事不够利索,不许再说其它。”
“是,奴婢遵命。”
我忍不住还是回头问了一句:“那么你呢?可曾有做过对不住的之事?”目光灼灼对着她。
如果她现在向我坦承,我是会原谅她的。我知道,身为奴婢,她有许多身不由已之处。但是她本性不坏。
她只目光躲闪,脸有豫色,“奴婢、、奴婢对小主、、、”她一句话犹犹豫豫,就是说不完。
我只盯着她,心中焦急,口中但是仍然温婉地说:“对我如何?”
她看了看我,咬牙道:“奴婢对小主一片忠心,并未做过对不起小主之事。”说完后头低着看着地下。
她终是没有对我说出真话。
我只失望地对她说了一句:“没有便好,你出去吧。”
窗外阳光一片大好,照在那绿绿的叶子上,射出夺目光彩,一闪一闪,却照不进这后宫女子的心中。
这个夏天、、、、
如此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