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上下旨,命林默与铁之秋前往北营协助平阳将军对抗望文国,务必降服望文国,一振大周威望!
第四天,皇上亲自送二人到城外十里亭,其看重之意,令二将十分感动,立下军令状,降不了望文国,势不回京。
一时士气高涨。
在皇上下旨的那个午后,林默特意来找我。
那时我正巧去喜姐姐那儿回来,走到林巷子中。
松树林中,他陡然出现,一身宝蓝长服,身形修长,笑得一脸开朗。对着我,恭敬地举手行礼。
因知他必是有事要与我相商,于是我命了当时随行的如花在一旁候着。
谁知他却是只说些索碎的事。
在禀退了如花之后,我轻声对他说:“臣妾能做的事已经做了,剩下的全要靠大人自己了,希望大人马到功成,你我大仇皆能如愿以报。”
他只皱皱眉:“你就只对我说这些话?”
我看他皱起眉如此问,回想了一下,此话并无出错,难道我还有何话说漏了吗?
可是再三想着,也未能想出,这个林默思想总是较常人不同,也许真是我有什么思虑不够周全,于是只好问道:“大人所指是想听何话?”
“你真的不知道要同我说什么?”他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下,眼底尽是失望,还带着细细的沉痛。
让我更是一头雾水,可是不知道总不可能说知道吧,于是只好再次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语气一转:“我要到边关去,此去生活必是艰辛,而且我一个文弱书生,对敌打仗,可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凶险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说不准,还会有去无回!”声音中尽是失落,让我一时竟不好意思起来。
真想不到,他所说的就这些,只是想听一些告别的话。
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想听这些儿女情长的道别语。
还说自己是一个文弱书生,我可觉得,他的武功,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武将呢!
起码就是他再打不过,以他的轻功,要逃,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可是亲眼见过他的轻功,差不多是以出神入化来说的呢!
因为我后来曾经试问过喜姐姐,说有一个人如此如此轻功,大概是有多厉害?她只是唏嘘一叹,说自己还从未见过,就是有,也超不出十个人。
可见当时我听到是何等的惊讶,这样一个才华之人,还拥有如此神出鬼没的武功,可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可是此时听他如此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憋了满腔笑,细语道:“大人如此才华,有天星赐福,必不会出事的,臣妾也会日日诵经,以保佑大人早日凯旋而归,但是大人还是需要多加防备,以防小人暗算。”
他一听,这才开怀地又笑了:“微臣谢谢娘娘的关怀!”
松叶缝隙,阳光射下,照在他的身上,突然让我觉得这样的他,明朗如晨光。
说完,似觉不够,又暴出一句:“有娘娘的爱意关怀,臣备感信心,必定会凯旋而归!”
他说这话时,信心十足,仿佛已经看在胜利在前一般。
只不过这样的话,显得过于暧昧,他身为臣,我身为妃,如此言语,显得太过放肆了。而且知他对我有所爱慕,也不想让他对此抱有信心。
虽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内心里,却难免存着某种思想。
毕竟已经是谨风的人了,也不想背叛他。
更何况我已非清白之身,委身林默,也只能是委屈了他。
他如此才华,如此武功,如此能力,应值得更好的女人相配。
而我如今的身与心,皆在谨风身上,他虽说过愿意等我,可是我却不愿让他苦等一个连我也不知限期的答案。
于是装得脸色大变:“林大人,你逾越了!我身为皇上妃子,你身为皇上臣子,如何能说出或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伦理之事!”说完背过身去。
他只是笑笑,声音中尽是无奈:“我只乃一介凡夫,从不懂如何拘此小节,伦理又如何?你是妃子又如何?我是臣子又如何?一切,只不过是世人用于绑束自己的无知之理!我只知道你所爱的人不爱你,没有保护好你,没能给你最好的,而我爱着你,我愿倾尽全力给你最好的,其它的,我无须知道!”
他的话不逊而杰傲,带着反叛的气息,如狂人一般。
令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
也许,他说得并无不对,但是真正可以理解,可以包容的世人却又有几人?
但是,这不仅仅是只关乎于伦理的事情,而我,也无法随意爱上他。
他又接着说,显得有几分激动:“你若真怕世俗伦理,也不怕。你也打算在报完仇之后离开,那时候,你便不再是妃子,而我也辞去官职,那么我也不是臣子,我们只是两个平常的人了,又如何还怕这些!”
他说得激动,竟不自觉握住了我的双臂。
我一挣,避开了,低着头道:“可是我心在皇上那儿。”
他摇了摇头:“不怕,我不怕等,十年,二十年,时间总会冲淡你对他的爱,那时候我们朝夕相处,你便会渐渐发现我的好,接着爱上我的。”
你便会渐渐发现我的好?他可真是个自大的人,只认为自己是最好的人。
可是我却不能给他任何希望,他值得更好的人,而并非是我。
“也许我一辈子也无法爱上你,这是极有可能的,因为我对皇上的爱已经太深了!”我不得不对他说出重话。
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但随即又道:“也许你一辈子无法爱上我,那也是我努力不够,我会下辈子再努力,至少,我能与你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竟是想不到他会是如此一个执着而痴情的人!
原来,让人爱着,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
让人如此内疚!
我看向他的唇,不是说薄唇的人皆是无情吗?为何偏偏让我遇上一个如此痴情的人。
而我,却要辜负了他的痴情!
心中,是不忍的。
只恨,时间错过了吧!
若是当初我第一个遇上的人是他,那么,我想我也许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才华男子,是很容易打动女孩的心的。
可是,缘份总是如此的!
世事,那能总是如人愿!
“这世间好的女子多的是,大人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子,她可以给你所有的爱,包括清白之身,我非你的佳偶,我身心早给了他人。”我放柔声音劝道。
他却还是十分执着:“也许这世间,有比你更好的女子,可是,在我眼中,却不可能再出现比你更好的女子了。”
我只是无奈,如此痴缠,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只好避开这个话题:“大人莫要再想这些事了,大人此去边关,责任重大,凶险也大,不要因为此事而分了心,这些事,便等以后再说吧!”
他盯着我看,一刻不闪,看得我不得不避开眼神,他才道了一声:“好!”
林中荫凉,清风阵阵,我却是觉得遍身不爽,只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地。
正待开口与他道别。
就听他语重深长地说:“后宫是非多,你要自己多注意安全,多多防着皇后与玉妃,她们二人心机颇重,而且心狠手辣,有何事如果无法解决,也要忍住,你在朝中毫无蔽荫,与她们对抗,只会吃亏,一切皆等我回来。”
我想不到他竟对我如此关心!
只是,防着玉妃还是,为何还要防着皇后,要防,也是防着文德妃啊?
我不由疑惑地看向他。
也许他看出我的疑惑,于是冷笑道:“你真以为皇后如你眼前看来那般软弱无能,若当真如此,为何这么多年来,文德妃不但是协理后宫处事果断明智,而且又得圣宠,其交身为左相,为何无法取而代之,她只是懂得何为坐山观虎斗罢了,这后宫,只要有争斗,那么两方势力相抵,她便能坐稳后位。她何须亲自动手?只须保有她的慈和一面,那么便不会引起争议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皇后不如表面看来那般简单,只是一直她对我颇好,不曾有过任何不利,是以我也渐渐对她产生信任,相信她是个慈祥的人。
可是此刻听林默说来,若皇后真是如此,当真可怕!
于是对着他应道:“大人放心,我一切自会小心的。”
他点了点头,想想,似乎还是有所不放心,自怀中取了一块方形玉佩给我:“若是情况紧急,你只须着人拿此玉佩,前往尚书府,找六部尚书郑之家,就说是我所嘱,他必是尽全力相助于你的。”
我只是道:“不必吧!想来只要我小心,总不会出何大事的。”
他却只是硬塞入我的手中:“不管如何,防备着也好,至少我也可放心。”
于是我只好点头收下,那上面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鹰,玉只是曾通之玉,但是雕工极其精致,将鹰的锐利完全展示出来了,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玉佩刚从他怀中取出,尤自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我握于手心,对他道了声谢,然后领了如花回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