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到京城?”林香月问道。
“姑娘莫急,明日就可以到了。”车夫道。
一路上林中玉都是心事重重,恹恹的不想说话,林香月也不敢打扰,便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到了第二日,天竟然放晴了。
长安是京畿重地,繁华富庶,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情景。
“哥哥,这个就是京城吗?”林香月有些兴奋的叫道,她忽然好想走出去,但是又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车里,所以只能打消那个念头,从窗子探出头去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香车宝马来往频繁,有梳着高髻的男装美人,有金发碧眼衣着灿烂的胡人,有奇形怪状的动物,路边摊上还有从没见过的小商品……
“哥哥,哥哥,”林香月忽然放下帘子钻了回来,一把抓住林中玉的手兴奋道:“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妖怪。”她一边忙不迭的比划着,道:“看上去像是一匹马,但是却又不是马,长的胖乎乎的,脖子都快要垂到地上了,而且它的背上长了这么大的两个瘤子……”
林中玉忍俊不禁,苍白的脸上涌起了一丝笑意,缓缓道:“傻丫头,那是骆驼。”
林香月好奇道:“骆驼?是做什么的?走的那么慢,要是赶路的话岂不急死了?”
林中玉耐下性子解释道:“骆驼虽然走得慢,但却是沙漠之舟,在大漠里行走的商队可是少不了它的。骆驼耐干耐渴,而且它的脚掌上生有厚厚的肉噗,不会轻易陷入到流沙中……”
听他讲了半晌,林香月才终于明白过来。
都垂着藕合色的帘子,到得一所大宅面前,便慢慢停住,上面的黑衣车夫走下车,径直到了大门前,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递过去。未过多久,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匆匆步出大门,对那车夫客气地道:“我家爷有请两位公子。”
“公子,如今已经进城了,这是要去哪里呢?”车夫转头问道。
林中玉道:“你常来京城走动,想必一定知道银霜楼吧?”
车夫道:“知道,那就去银霜楼?好,片刻就到。”
林香月好奇的问道:“银霜楼是什么地方啊?”
林中玉道:“是银楼,就是首饰铺子,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打造首饰的地方。”
“我们为什么要去哪里?”林香月不解道:“我们又不需要打首饰?”
林中玉微微一笑道:“我们当然不是去打首饰的,但是你没有发现银霜楼三个字中间有个字很熟悉吗?”
林香月皱眉想了想,道:“对啊,是霜,对不对?我记得秦方说过你是青霜堂堂主,我也是去青霜堂的分舵找到他让他带我去找你的。”
林中玉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夸赞道:“真聪明。”
林香月举一反三,竟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道:“那么说,银霜楼是你的地盘了?”
林中玉微微点头,道:“是天武门青霜堂的名下的产业。”
银霜楼很大,坐落于繁华的朱雀大街右侧,左右两边的楼是独立的,但却用用天桥和主屋连接了起来。
主屋的门前有做工极其考究的偌大门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银霜楼’。
冬日办喜事的人家都很多,因为冬日天冷,所以很多东西都容易储存,也不用担心会放坏了,所以这当儿的银霜楼竟似宾客盈门。门外的院子里停满了大小不一的马车、肩舆等!
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锦幄马车在外面路口停了下来,看上去像是长途跋涉而来的,因为马车上溅了许多泥土水渍,车轮也是略带泥泞!
车夫是个穿着棉袍的中年人,想来是经常外出吧,看上去倒是见过世面的人。车一停下,他就跳下了马车,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随着车夫快步走了出来,在车前站定神情恭谨而激动的行礼,低声道:“不知堂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林中玉轻咳了几声,道:“闲话少说,走吧!”
那小厮忙躬身道:“是!”然后便于车夫一起驾着马车从这条街饶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转入了后街,马车徐徐在一道黑漆门前停下。
车夫回过身恭敬的开了车门,然后退到了一边,那小厮也是神情恭谨的在下面迎候。
却见一个白莹莹的影子轻巧的跃了下来,竟是个冰容雪妍般的女子,她朝车里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锦衣貂裘的青年下了车。那两人刚一下来,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一个清丽脱俗,一个温润如玉,竟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两位请!”那小厮忙在前面带路。
“大叔,你帮我们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林香月扶着林中玉对那车夫道。
“是,姑娘!”车夫探身上车去收拾他们的行礼。
“哥哥,这座宅子挺漂亮的啊,你以前来过没有?”林香月问道。
林中玉摇头道:“以前来过京城,但都是为了办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还真没来过此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不觉就已经走进了院子,却见正厅的台阶前,一个华服男子正匆匆迎了过来。面上带着激动的笑容,一边大步上前一边拱手道:“堂主前来,怎么不提前让人只会一声,睡下也好提前做好准备相迎……”
林中玉有些虚弱的一笑,淡淡道:“偶然起意而已……不劳费心了,李掌事也有诸多事务要忙啊!”
那华服男子年逾五旬,虽然面上和气,一副生意人的样子,但是细看就会发现筋骨结实,精神矍铄,是个不同凡响的练家子。
所以林中玉一开口,他便已经看出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竟是重伤在身,不由得面色微变,一边请两人快些进来,一边暗暗吩咐下人去收拾布置了。
进了大厅之后,那李掌事已经赶了进来,道:“京城比不得天武门,冬日还是极寒的,公子里边坐吧!”他此刻不再唤他堂主,而是以公子相称,由此可以看出来他们昔日应该颇有交情。
林中玉点了点头,李掌事走上前来挑起了偏厅的绣帘,林香月扶着林中玉走进去在上首客位坐了下来。
偏厅设有两个大熏笼,热意蒸腾,果然比外面暖和多了。早有丫鬟送来了热茶,然后躬身退下。
“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李掌事神色肃然,在对面坐下问道。
林中玉拿着手中的茶杯并不喝,只是在掌中转动着,像是暖手一般,微微颔首道:“正是。”
李掌事有些疑惑的瞟了一眼旁边的林香月道:“这位姑娘是?”
林中玉微笑道:“她是我妹妹,此番陪我进京的。”
李掌事像是放下了心,点头道:“既是小姐,那也就不是外人了。对了,公子此番前来有何事要办?看您如今伤成这样,大约是有些不便,不如交给属下吧!”
林中玉像是一下子又虚软无力起来,手中的茶杯颤了颤,竟是跌下来摔的粉碎,茶水了溅湿了袍摆。林香月慌忙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他忽然按住嘴巴咳嗽起来,林香月一边给他揉着背心一边焦急的唤道:“究竟怎么了?刚才不是都好好的吗?”
李掌事也是满面焦虑之色,道:“姑娘莫急,我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
林中玉终于止住了咳嗽,缓缓移开了手,但是那雪白的袖口却有几点红梅映入眼底。林香月忙用帕子给他拭着嘴角,道:“怎么又吐血了?这路上不是都没事了吗?”
林中玉正欲安慰她,但是花还未出口,竟是身子一歪,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