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流星对这个少年不由得好奇起来,也不生气,缓缓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好像是在骂人?”
龙非扯起明皓,道:“抱歉,我现在没有心情叙旧,我们有缘再见。”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林香月骑着白马漫无目的的前行,此刻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只是随意的行着,漫无目的,走走停停。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果然如此!从小师父便教导她只要不动七情六欲,便会少去许多苦恼。如今想来,的确是有道理的。
她所感念的东西并不多,但如今也是伤痕累累了。
年少之时在吟香宫,唯一的愿望就是盼着归人,其他什么都不明白,倒是并没有多少烦恼和忧愁。可是不明白的事一旦明白之后,就再也不能回到以前幼小之时的迷惘心境了。
人总是如此,太想得到得不到,得不到的更想要、
如今已经长大,再也回不到昔日的无忧无虑了。此后,不会再有人像哥哥那样的宠溺她,顺从她,也不会有人像苏定那样默默地跟着她,照顾她……
思绪及此,一时间不敢在往下想,生怕又念及不该想到的事,于是策马疾奔,想让迎面而来的风将心底的惆怅的伤痛吹走。
不多时,忽见前面道中站着一个,林香月急忙勒马,白马长嘶一声,瞬间倒立,差点将她掀翻。索性林香月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才不至于人仰马翻。
那人站在路中央并没有让开的意思,而林香月此刻心情惨淡,也不想和任何人多话,于是调转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行了十余里之后,她竟然又遇到了挡在路中央的人。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路上静寂无人,那人一袭宽大的长袍在夜风中烈烈作响,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林香月心头一惊,莫非是苏定的鬼魂跟着她?
她使劲摇了摇头,那并不是幻觉,但也因此定下心来,并不是苏定,那人并不像苏定那么高大壮硕,宽大衣袍中的身躯甚至显得有些纤细单薄,个头也不一样。
林香月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屡屡挡我去路?”
那黑衣人缓缓回过了头,月光下他的面色苍白如玉,漆黑的发丝披泻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庞。眉目俊秀,却带着一股子妖冶的邪气。
即便如此,林香月还是约莫认出来了,心头咯噔一跳,急忙跳下了马背,大步奔了过去。
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双眼睛里的悲戚和孤独,让她怎么也无法将他和曾经那个充满灵动欢快的孩子联系起来。
“是你吗?”她有些忐忑的抬起手指拂开了他脸上凌乱的发丝,轻轻叹了口气。
那人缓缓垂下了眼帘,苍白的面上忽地滚落了一串晶莹的泪珠。
林香月冰凌的指尖从他削瘦俊秀的面颊轻轻拂过,带着满心的柔软和悲悯,缓缓道:“灵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他比以前瘦多了,却也挺拔多了,眉宇间的苍凉和悲伤,本不是属于他那样空山灵雨般的少年的。
记忆中,那个孩子对她极好,虽然有些粘人,但是总让人觉得心里暖呼呼的。至今依然记得初见时她胖乎乎的手捂着她冰冷的手为她取暖的事,也记得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投入她怀抱的事……
可是如今面前这个冷冽孤寂充满了煞气和邪气的少年,真的是昔日那个顽皮可爱的孩子吗?
他始终低着头,也不说话。那一袭宽大的黑袍似乎比夜色还要沉寂。
林香月的心骤然间泛起了一种剧烈的痛,苍白的脸,漆黑的衣,冷漠孤寂的眼神……他竟然越来越像那个人了?甚至连那脸上流露出来的戾气,也像极了昔日的他。
她不由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竟然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勇气,转身大步走到了马前,抚摸着马头缓缓道:“他什么也不肯说,我们走吧!”
正要上马,那少年却忽然抬起了头,无比哀怨的叫道:“月姐姐,你也不要灵儿了吗?”
林香月没有回头,缓缓道:“没有人不要你,你有家有业,有爹有娘,还有那么多亲人……”
她忽然听到了那个少年的笑,笑声却是悲戚之极,但他竟是一直大笑不止。好像林香月再说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林香月不由得怔住了,可是此刻灵儿身上那种浓重的悲伤和孤独竟然让她不敢靠近,因为此刻他们的心情太相似了,两个太像的东西不应该靠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