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口,我几乎是被摔进去的,膝盖的伤处又撞上了坚硬的地板,疼得我的眼泪马上喷了出来。
在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悄然抱紧自己的双臂,不知道究竟要待多久。
可是洛子商,你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何会说要将我赶走呢?
即使你成了亲又如何?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啊!
你何苦要如此说,如此令我心伤,神伤……
颤抖着肩,轻声哭了出来。
一晚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哭着哭着,天就已经亮了。
整个人,又累又饿,靠着墙,连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
快至中午的时候,听得窗外有人小声地叫我,睁开眼,是杏吟。
她骂我:“死丫头,你又惹出什么事来了?”
我却笑了,仿佛听着她骂是件很开心的事。听她又道:“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快点过来!”
我点头,刚想站起来,却发现经昨晚这么一闹腾,腿上的伤又加重了,一下没站稳,直直摔了下去。
杏吟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急道:“妁儿,怎么了?”
我爬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口,摇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杏吟气得眼睛都绿了,把馒头塞到我手中,道:“拿着,我回去给你取药。”
转身,却被我叫住了:“杏吟,少爷他……没事吧?”
杏吟怔了一下,片刻才道:“妁儿,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先是听说七少爷的病又加重了,后来又听说你被老爷关进了柴房。我都快急死了,匆匆将药房的事忙完,就马上赶来看你了。”
我急道:“那七少爷不要紧吧?”
“说来也奇怪,昨日听说连老爷都亲自去了憬园呢!从没见过老爷会关心七少爷呀?不过你放心,应该不碍事的。”她向我看了一眼,“你是怎么了?”
“我……”总不能将昨晚的事都告诉她吧,不然她又要担心了,只好道,“我去替七少爷求情,把……把老爷给惹恼了。”
“你!”杏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呼呼地道:“你要什么时候才开窍?咱们只要做好丫头的本分,你去趟这趟浑水作什么!”
知道杏吟是真关心我才会如此说,还是扯着她的袖子:“杏吟,小声点儿!你也不怕人听见!”
“听见又怎样,谁爱说谁说去!”她一点也不知道怕。
可是我怕,瞅着四周看了看,还好没有人。
虽说清者自清,可是究竟何为清,何为浊,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流言,足以让一个人万劫不复。杏吟,你对我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如何会不怕呢?
低声道:“杏吟,你快回去吧。”
她点头:“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晚上我给你送药过来。”走了几步,又回头,“七少爷的事情,你也别想了,我告诉你啊,你一个小丫头也管不着,记得了?”
我叹了口气,茫然地点头,她才放心地离去。
肚子是真的饿了,拿起馒头的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杏吟啊,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吃饱了,靠着墙,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惹得我立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却是干净地谁都没有梦到。
一觉醒来时,竟发现天已经黑了。虽然我摸不清时辰,瞧着这夜色也该是有点晚了,心下一惊,杏吟怎的还未曾来?又一想,也许她来过了,见我正睡着,不想吵醒我,把药搁在了窗台上?
马上起身走了过去,可是窗台上什么也没有。
杏吟是不会食言的,尤其是对我,难道……出了事情?
心没来由地慌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宁愿相信她是真的忘记了,杏吟那么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又怎么会出事情呢?
贴着窗口,见远处隐隐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吃了一惊,那不是火把是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令洛府如此劳师动众?
凝神,竖起了耳朵,远远的嘈杂声,惊呼声……
心,如要蹦出来一般,撞得我的胸膛生疼。
“有没有人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有没有人啊!”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如预想中的一样,无人回答。
……
这一夜,洛府似卷入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变动之中,而我,却像是被挡在了那喧哗的边缘,听得到,看得见,靠不近。
“少爷!杏吟!”
这般寂冷令我恐惧,比之昨晚更甚。
昨晚,我虽然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我身在其中,能感受他的感受。可是现在,我却被置身事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第二日,杏吟还是没有来。
第三日……
第四日……
我只能被迫相信,杏吟遇上了什么事,来不了了。
而我,连着三日,没有食物,没有水,仿佛撑起意识成了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可是我知道,洛府如那晚一般紧绷的气氛并没有过去。
我被遗忘在了这间柴房……
第五日,我已经意识迷离了,恍惚中,柴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洛棋的身影在我眼前浮动,显得那样遥不可及。
一人蹲下身来探我的鼻息,又向洛棋道:“老爷,还活着。”
“恩,带走。”
走?走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