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异常，淡淡的龙涎香满满地包裹下来，将我的身子紧紧地捆绑住，连挣扎都变得奢侈。
心，在失落中带着成功的恍然。
他终于发现我了。
皇上终于发现我了。
我这个被遗忘的，最后的秀女，终于被殷曲发现了……
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抬了胳膊，用手肘使劲地顶了背后之人一下。被冷不丁地袭击，他吃痛，瞬间放松了环住我的手臂。我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加俊逸非凡。
我故意惊讶道：“皇上！”忙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他倒是没有生气，索性靠着门，懒懒地道：“好啊，你们主仆二人是不是商量好的？尽击在朕的伤处？”
我吃了一惊，看着他，低声道：“皇上……”
他忽然轻轻地笑了，走上前，仰面倒在我的床上。轻言：“不过来探朕的伤么？”
我依言上前，才发现他竟仍是穿着白日里着的侍卫的服饰，心下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不过他明明说今日没有空的，晚上怎的又忽然来了呢？
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眸子，那泛着的层层光芒让我的心跟着颤了颤。见他一手指指腰际，皱眉道：“很疼呢。”
我有些局促地站着，不知他是何意。
许是见我傻傻地站着，殷曲终是耐不住性子了，伸手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腰际，浅笑：“帮朕看看。”
我故意与他抬扛：“皇上身子不适，自然是找太医的，让臣妾瞧什么，臣妾又不是医者。”
殷曲愣了一下，忽然起身，漫不经心道：“那朕就宣太医了。不过若是宣了太医，这一脚踹了朕一下的丫头怕是小命不保了。”
我大惊，踹了他一脚的丫头除了杏吟还会有谁？来不及多想，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低声道：“皇上，还是……臣妾帮您瞧瞧。”
殷曲回头，却是满意地笑起来，仍旧转身躺回床上。
我的手探至他的腰带处，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那繁复无比的刺绣却扎得我的手指生疼。小心地解开他的腰带，又解了中衣的衣带。
心忽然间跳得飞快，仿佛快要撞出来一般。恁地只听得见自己浑浊不堪的呼吸声，手，微带着颤抖游离至他的腰际的衣服，揭开，借着月光，隐隐看出了那一大块的淤青。
不小心“啊”了出来，未曾想杏吟那丫头竟下手这般重！
殷曲却是闭了眼睛，声音小小的：“看见这黑手了吧？”
我茫然地点头，心却并不觉得恐惧。殷曲肯往我这里来，自是说明此事他本就不想去计较，所以，杏吟的小命算是安全的。
忙起身从抽屉中取了散瘀的膏药，又坐回床上。揭开盖子，药膏所散发出来的清香便如一条带子般萦绕上来，沁人心脾。
殷曲忽然道：“怎的不点灯？”
我呆了呆，点灯？他可是说笑了，这大半夜的叫我如何点灯呢？这一点，怕是丫头太监们都起来了，那么不必等明早，我宫里藏了个男人的消息便会传得整个后宫都是了吧？
看了一眼殷曲，他一身侍卫的服饰，并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摆架来的重华宫，也不知若事情闹大了，他可会站出来替我讲话？
所以，还是事事小心为好。
想了想，开口：“今日忘记添灯油了，点不着。”幸好夜里的月光倒是亮得很，屋子里的一切还是很清楚的。
殷曲只是轻轻地“恩”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我低头将药膏倒了些出来，放在手心缓缓地涂抹均匀了，轻声道：“臣妾可涂上去了？会有些痛，皇上忍着些。”
“恩。”殷曲仍是轻轻地哼了声。
我翻过手掌，贴在他的伤处，微微用力揉起来。瞥见他的眉头皱了下，却是没有出声。疼是自然的，就如同在洛府伤了膝盖那次，我一个人疼得差点晕过去。得把淤青搓揉开才会好的快，想着，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些。
另一只手却突然被他握住，听他唤我：“芙儿。”
我愣了下，才想起这是他被我赐的号。微笑着道：“皇上可是觉得疼了？再忍忍就好了。”
殷曲笑了：“朕还没有这般娇贵。只是你倒很有本事，竟使得内务府撤了你侍寝的牌子。”
心下一凉，莫非殷曲知道了什么？忙起身下跪，道：“皇上恕罪！”
殷曲撑起身子过来扶我，皱眉道：“生病何罪之有啊？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听他如此说，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指的竟是这个！释然地笑道：“谢皇上挂心，臣妾已经痊愈了。”
是的，痊愈了，身体，心灵。
殷曲，从今日起，做你真正的女人……
他盈盈地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这般醉人的笑意仿佛一股奇特的力量，把我的心思，我的杂念瞬间屏弃一处，那一刻，竟只看得到他。
我吃了一惊，微微晃了晃脑袋。
他手上稍一用力，便将我锁进怀里，轻轻拥住。他的发丝，拂绕在我的耳边，痒痒的凉意让我变得飘渺无边。
仍是无端地紧张起来，虽然这一夜是我准备了许久的，还是夹杂着胆怯。伸手，有些讪讪地抱住他，仿佛感受他的温暖是多么遥远的事。开口，带着颤抖，“皇上”那两个字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般，一下子便飞往了云端深处，只剩下余音袅袅。
殷曲却开心地笑起来，带着我仰面倒下。伸手，扯过被子，盖上两人的身躯，又紧紧地抱着我。伏在我的耳边，轻言：“别怕，朕不会委屈你就这样做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