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意翠阁,杏吟似乎在赌气,我叫她也不理。轻叹一声,知道她是在怪我。不过,心里还是开心的,总归,她还是关心我的。
小全子进来,低声道:“小主,奴才仔细地注意过了。是负责打扫园子的那丫头,叫小唯。”
我“恩”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小全子又道:“她原是景阳宫的丫头。”
“景阳宫?”我讶然,没想到她竟是淑妃的人!看来整件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呢!向小全子道:“我知道了。随她去,她想听什么就让她听什么,你转告春桃他们三个,只当未看见。”
小全子应了声,便下去了。
杏吟终于忍不住了,拉着我的手,生气地道:“死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既然知道谁是眼线,怎好还这么不加以防范?”我知道关乎我的切身安全,她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给她安定地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杏吟,我们既做蝉,也做黄雀如何?呵呵——”伸手扭住她板起的脸,看向窗户,“她想听什么我就说给她听。去把窗户打开,我们让她好好听一回!”
杏吟不解地看着我,我笑道:“方才见了棠瑾,你该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才是啊,将窗户打开了,便问吧。”
朝她点头。
杏吟终于过去将窗户打开了,试了几下,还是开了口:“小姐,昨晚您屋子里是否留了人?”
我稍微愣了下,杏吟果然是明白人,怪不得她早上会问我那么奇怪的话。惊讶地起身,捂住她的嘴,道:“杏吟,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声点儿,别让人听了去!”
杏吟也跟着慌张地道:“可是,棠婕妤似乎隐隐有些知道了呢!”
我忙道:“别怕,她不可能会知道的。若真的知道,谅她也没有证据。你切忌,此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
杏吟惊恐万分地点头。
冷眼瞥想那窗口,外头转入的风吹得室内的盆景微微晃动。满意地笑了下,携了杏吟的手步至内室。
才关上房门,我坐在床沿,已然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杏吟却不改那紧张之色,依旧低声道:“死丫头怎还笑得出来?告诉我,昨晚你房里是不是真的有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我俏皮地朝她眨着眼睛,干脆地道:“是。”
“你!”她微微恼怒,“你怎的忘记了现在的身份了?”
我坐正了身子,正色道:“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杏吟,你猜,昨日之人是谁?”
被我这么一问,杏吟愣住了好半天,盯着我的眼睛越撑越大,喃喃地道:“莫非是……”
我赞许地点头。
“可是,皇上怎么会……”她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也难怪她。
我将她拉至边上坐下,道:“就是那被你一脚踹倒之人!”看她惊讶地合不拢嘴的样子,忽然升起坏念头想吓唬吓唬她,又道,“啧啧,你可真狠心,那一脚踹得他腰际一片淤青呢!”这倒是实话。
“那皇上昨夜来是……”她看了我一眼,却说不下去了。
我强忍着笑道:“恩,皇上本来是想找那踹了他一脚的丫头打一顿的,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我的房间。哎,我好苦命啊!”
“那……”杏吟看了我一眼,盛怒,“好啊,死丫头,敢骗我!”说着,扑过来挠我痒痒。
我哪里忍得住,倒在床上笑翻了,急着讨饶:“好杏吟,我错了,我知错了,快些收手吧!”
“要我收手也行,你先说皇上昨晚来作什么了?”她倒是会做生意。
我仍是抑制不住地笑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人家是皇上,他不摆驾过来,我又怎好过问呢?”
杏吟终于肯饶过我了,停了手,皱眉道:“那他今晚还来么?”
我微愣,轻轻地打了她一拳,笑道:“你傻了?今晚他该可以招幸我了,又怎还会晚上偷偷地过来?”
虽是笑着说的,却仿佛万分苦涩。
招幸。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隐约觉得眼眶有些涩涩的。
“死丫头。”杏吟轻唤我,“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我摇头,真的是很奇怪,没有强忍,没有强撑,我确实没有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若要进位,那么这是最初的一关,我又怎么能退缩?
殷曲肯这样对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是皇上,他能感受我的感受,实在是……没有委屈了我。
……
夜幕沉沉。
传招的太监却仍是没有来,我不免有些失落,嗤笑自己竟也看不透殷曲的心思。叹一声,人家终究是皇上,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让我窥视了心思的?
小德子打探了消息回来,说殷曲今日又翻了棠瑾的牌子。
不知怎的,心底居然有些不舒服,呵,棠瑾啊!那么今夜她可该高兴了吧?
躺在床上,侧脸看外面打映在窗子上的班驳的树影,仿佛身上忽然间升起了凉意。伸手将被子扯紧了,闭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似乎闻到了男子身上的龙涎香,并且越来越浓郁……
我疯了吗?怎么会想起殷曲呢?
猛地睁开眼睛,竟看见殷曲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我,着实吃了一惊,真的是殷曲!
我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只是他不说话,只是含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