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
是真的准备好了。
殷曲浅笑着,环着我道:“恩,我知道了。芙儿,抱着你,我觉得好暖。”语气也是柔柔的,让人好舒服。
“皇上睡吧。”我轻声应着,心却若瞬间变得千疮百孔,疼,又不知该如何治愈。
恍恍惚惚地似乎一夜未睡,又似乎整夜都睡着了。
依稀感觉三更天的时候殷曲悄悄地起身出去,却是没有叫醒我,只是在我脸颊小小地亲了一口。
几个时辰过去,仿佛脸上依旧热热的,留着他的温度。
又过了会儿,杏吟进来,说是忻茗来了。
我忙穿了衣服出去,见忻茗正悠闲地坐着饮着茶,见我出来,欣然一笑,道:“皇嫂,今日可是起得晚了哦!”
心在那一瞬间放了下来,如此的话,洛子商应是没有出事。
步至她身边,笑道:“我整日闲来无事,是懒了才是。莫不是忻儿一大早便来指责我了?”
忻茗亦笑了,仍是浅饮一口,将茶杯轻放下,假装生气道:“皇嫂可是忘记了你七哥的事情了?亏了忻茗这么一大早便赶来呢!”
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才觉出她也仍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那一脸的稚嫩我见犹怜。心下苦涩,忘记吗?洛子商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春桃扶我坐下,打趣道:“才不是小主不关心七少爷,奴婢看啊,是公主太上心了才是呢!”
我依言笑道:“瞧瞧,连着春桃丫头都看出来了呢!”
盈盈地看着忻茗一脸的绯红,却并不觉得怎么难过,仿佛是在冷眼旁观别人的爱情一般,忽然感觉离自己是那般遥远不堪。不小心,竟滑出了泪,酸得眼睛好疼。
忙垂下了眼睑,掩起袖子偷偷擦拭了一下。
幸得忻茗羞涩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早已无暇来顾我。
半晌,她才道:“我不依,怎的皇嫂宫里一个小丫头都能来取笑我了!”
我笑着轻打了春桃一下。
春桃眨了眨眼睛,俏皮地下跪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知公主对七少爷的心思。”
“你!”忻茗一张小脸又烧起来了,忽地站起来。一手指着她,尴尬地道,“皇嫂快听听,如此忻儿以后可再不敢来了!”说着,作势便要走。
我忙起身拉过她的手,故作生气道:“春桃,还不下去做些点心来讨公主欢心?”
春桃嬉笑一声,应了声“是”便跑着出去了。
我摇了摇头,看向忻茗道:“好了,可别跟丫头们一般见识了。来,我可还有话要问你呢!”将她拉至内室,回头向杏吟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朝我点头。
有些话,可以让人家听去,而且非让他们听去不可。但是有些话,是决不能让人听去的,再说,我也不想。
“皇嫂可有什么话要问忻儿?”进了内室一坐下,忻茗便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道:“我七哥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她点头:“原来是这个啊,皇嫂大可不必担忧。丞相说是少了一味千年灵芝,我皇兄已经派太医院的太医送去了。”
千年灵芝?
洛棋可真会胡扯。不过这样自然也好,既然他不想将事情弄大,那也正是我所希望的,至少可以保洛子商的平安。
我朝她笑得淡然:“如此,我爹爹可是想你常常过府去呢,不知忻儿了愿意?”
她脸一红,低了头,亲昵地挽过我的手:“皇嫂心里都明白的,又何苦还来问忻儿?”
我一下愣住了,明白吗?
她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侧眼,看她娇羞的脸颊,红彤彤的,宛若渗出了层层光芒般,忽然之间让我睁不开眼来。我只知道,再看,眼泪便会止不住流了。
洛子商,我又何尝舍得亲手将你交于她人之手?
只是,我别无选择啊!
垂下眼睑,轻咳一声,假意以手绢掩了面。
“皇嫂怎么了?”忻茗焦急地问。
我握握她的手,柔和地笑:“没事,不过忽然喉咙有些不舒服。”
“来人呐!”忻茗回头朝外面喊了声。
夏香马上跑了进来,欠身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小主喉咙不舒服,去端些……恩,润喉的……什么呢?”她支着脑袋想了想,“对了,雪梨糖浆好了。”
我被她逗笑了,明明还是个孩子,明明就不知道,还装得什么都懂的样子。
“小主要紧么?奴婢马上去!”夏香一听我不舒服,一脸的紧张。
我叫住她:“夏香,用不着。我好好的,是公主太过紧张了。”又向忻茗道,“雪梨糖浆?你倒真想得出,我又不是染了风寒。”
伸手一指点在她的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夏香见我们说笑,安静地退下了。
“皇嫂。”忻茗唤了我一声,俏皮地拉着我的手,朝我挤了挤眼睛,“心理总想着一个人,吃饭想他,睡觉想他,什么时候都想他呢!”
说起洛子商的时候,忻茗的脸上总会染起绯红一片,那样的神采飞扬。
我笑道:“小丫头是爱上了。”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怎么,现在与我说着话,还想着?”
见她还是笑,我故作生气:“那我可不依,忻儿委屈了我,和我说话还心不在焉呢!”
“好皇嫂,哪里会这么小气的?”她在我身边撒娇,忽然凑近我耳边,“皇嫂对我皇兄也该是这样的吧?”
对殷曲吗?
不经意看向她亮亮的眸子,心头便是颤了颤,苦笑,心已经交出去了,哪里还能对着别的男人思念不尽呢?
微微叹息一声:“忻儿忘了,我可是皇上的妃子啊!”
她的一脸天真,我是羡慕的,爱情,在她眼里是那么美好。
可是我呢?
我是他的妃子,他的女人,纵使不爱他,纵使心背叛了他,也无关乎肉体啊!
仿佛我是一副不堪破败的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