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见她这样,就知道她一定是气疯了。她笑抿着嘴,拉着韩秀说:"淡定,淡定,还说了要做淑女,淑女是不能随便生气的。你先去看看你卧室还有没有没打扫干净的地方,先去打扫卫生,我来问他。"
"不要。"韩秀索性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唐泽齐的对面,"唐泽齐,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了,如果你再这样出言污辱,我就算被你拿刀捅死,也照样会扫你出门。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回国?你不是去西班牙会你的情人了吗?又为什么会全身是血地躺在那个垃圾堆里呢?究竟是你杀了人,还是人家追杀你?杜老师知不知道你回国?到底有没有人知道你回国?!"
韩秀的语调又急又高,但小七听懂了。
他的身体明显地略僵了一下,从望向窗外的景色中收回视线,只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韩秀见他又是这样半死不活的反应,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然后伸出三根手指说:"给你三秒钟时间,你给我说清楚,你要是拒绝回答,那么你现在马上给我走,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收留你,要不然我就报警。"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我说……你问的问题,我一个都没有办法回答,怎么办?"
小七抬眸直视韩秀的眼底。
韩秀怔住,"什么叫没有办法回答?!"
杉杉也好奇了,见小七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问道:"唐泽齐,我想问,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你那问的是什么蠢问题?"韩秀白了一眼杉杉。
小七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秀,然后说:"应该是叫韩秀吧。"
"不是'应该叫'--"韩秀抗议道,她本来就叫韩秀,而且他也叫了她二十多年。
杉杉在听到答案后,紧接着又指着自己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小七怔住,想了约几秒后回答道:"不知道。"
韩秀对他彻底没语言能力了。
杉杉差不多能确定了,她看向小七又问:"唐泽齐,你的脑袋是不是受过伤,或者是撞到过什么东西?"
小七的眼神有些迷离,撞玻璃墙的时候,他用到了肩部,有没有用到头,他记不清了。好像掉在树枝上时,他的头部轻轻磕了下;从楼顶跃过时,也轻轻磕了一下;倒在地上时,也轻轻磕了一下,这……差不多都叫撞到什么东西了吧。他不是很确定,所以不确定地回答道:"应该有吧。"
"你是不是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杉杉又问。
韩秀有些不确定地插话:"你该不会是想说他失忆了吧?"
原本想要说"以前所有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小七,在听到韩秀提及"失忆"两字时,选择了沉默。
一刹那间,偌大的客厅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3)
韩秀觉得自己是老了。
这个世界越来越让她无法明白。
那种只有在电视里、小说里最喜欢乱吹的狗血失忆,居然出现了,且活生生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誓死追问换来的狗血结果,连她结实的身板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说过自己不是"圣母",也不想做"圣母",虽然唐泽齐的脑子出了毛病,值得同情,但是她也日行一善了,所以唐泽齐去与留,成了眼下最现实的问题。她提议送他去宾馆,抑或帮他租房子,找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直到联系上杜老师为止,但都遭到了拒绝。
因为这个行为异常、大脑抽筋的男人只给了她一句威胁味儿十足的话,"我要的是没有人的安全地方,既然你说了这里安全,我为什么要走?"
显然,答案是不想留,但也被逼着要留。
总而言之,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了韩秀的家是安全地带,才坚持住在她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