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千年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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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安邦

大汉帝国的四大元帅分别是胡公张文渊、益公崔凯、吴公赵蕞和唐公李渊。

唐公李渊已经战死,四去其一。剩下的吴公赵蕞常年驻守南方吴郡,统辖天下水师,威吓南洋诸国,向来极少参与朝政之争。这次帝国有意南指天竺印度等地,他吴公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蛟龙卫悉数听从朝廷调遣。而益公崔凯镇守渔阳,胡公殿下西征月氏,可以说这三个人已经掌握了整个大汉帝国绝大部分的军权,在朝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如今这三人同气连枝,一起敦促淄川王回属地,这局面还不明了吗?

十一月三十日,内阁首辅宇文护终于“病愈”出府,到达内阁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达“内阁中旨”:百官集体入宫面圣,请天子剑,诛除奸逆!

一时间,之前明哲保身的帝国官员们纷纷出府,正冠束服,集体沿着定鼎门大街直往皇城下跪求皇帝召见。

十二月一日,皇帝终于敲响半年未曾响过的登闻鼓,召集百官群臣在未央宫皇极殿见驾。

皇帝是在皇后萧氏和权老的搀扶下坐上龙庭的,身体根本未愈的他此刻更加蜡黄,简直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十二月的雒阳已经寒风股股,皇帝又受不得风寒,所以极为憔悴衰弱。

淄川王跪伏在龙庭之下,大声向皇兄哭诉。

皇帝却没有听完就摆手用不足的中气下达了一系列的圣旨。

“召平阳公主入宫见驾,飞骑卫入卫雒阳,执掌九门防卫。”

“召凉公单独入京面圣,凉州卫立即退回凉州,不得再逾界,否则以叛逆诛杀。”

“恢复周惠贵妃身份,回到西暖阁居住。一应待遇视皇后齐平!”

“命胡公、益公、吴公立即入京述职,南疆兵力由杨少霆全权执掌,不得擅动。西疆四十万大军由韩嶔暂领统帅一职,相机行事。渔阳益公立即征调四支乙等军团赶赴西疆。”

“淄川王这段时间署理朝政虽有失偏颇,但总算劳心劳力,特赐锦缎三千匹,金币十万,速回乐浪封地,无皇命不得入京。”

一连串的圣旨之下,整个帝都汹汹的局面立即便归于平静!

十二月十日时,整个帝都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商民百姓个个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生活中。

这就是皇权的力量!不论多么巨大的波涛,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一切便归于无形。

当然,这只是表明的。而朝堂之上的汹涌之声已经无法平息。

公羊治到现在都还能绘声绘色地说出皇帝宣布完圣旨之后皇后萧氏那如死灰一样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还好她顾及着母仪天下的风范,没有当场发作。

皇帝可以说是在力挺英公家族,飞骑军上下都受到了封赏,唯独让凉公萧腾单独进京面圣,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皇后实在想不到怎么一个龙种就能让周惠彻底翻盘,而她的家族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果然,凉公萧腾入京之后,皇帝并没有见他,而是派人送去白绫三尺,毒酒一壶。凉公自知皇帝意思,选择三尺白绫,悬梁而死。

十二月十二日,皇帝下旨厚葬凉公,并册封凉宫之子萧克为下一任凉公。不过凉州卫的指挥权却被皇帝收回,改为委任飞骑卫统帅李岩担任。飞骑卫统帅一职由平阳公主接任。

薛礼平反,并没有因为他与凉公家族有关系而遭到株连,这也让原凉公一系官员得到安抚。荀况和叶知秋同样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吏部和户部尚书。

首辅宇文护受赏金钱布匹无数。次辅张功远的致仕条陈得到批准,于一月一日正式致仕还乡养老。俊辅刘夼则因管辖不利,被罚俸禄一年,留任以观后效。

轰轰烈烈的飞骑卫兵谏一事就这么看似平淡地结束了。

但在汉元1001年一月四日,事情却又大起波澜。

这一日本是次辅张功远要远离朝堂之日,帝都却忽然接到两份紧急军情。

第一个是胡公从敦煌发回的告捷文书,称西疆大军大破月氏五十万叛军,彻底收复大月州!普天同贺!

第二个却是渤海太守李建成发来的告急文书。称扶桑州、辽州等新州居民不堪朝廷重负,扶桑贱民洪珂聚众造反,辽州、渤海郡等贱民群起响应,已于半个月前攻占渤海郡治所汉城,并屠城泄愤,大汉子民死伤遍地,数州领土沦于敌手!

这两个一个告喜一个报忧,当真让宇文护感觉焦头烂额。因为这两个都需要钱!

西疆大军打赢了怛罗斯决战固然可喜,但没有彻底剿灭叛贼,军费开支依然庞大。同时接管大月州又需要大笔资金注入才能让它重新发展起来,犒赏三军也需要大量的金钱。

东部新州造反更是雪上加霜,一旦确定为叛乱,帝国不可能置之不理,出兵已经势在必行,可是军费呢?

扶桑州、辽州、渤海郡等地造反的原因当然是之前饮鸩止渴的增税法令。新州居民终于集体爆发了。而从南部越州、缅州等地传来的消息,这些新州也有些不堪重负,民变迹象非常浓重。可如果不加税,帝国又如何有钱出动更多的兵力?

宇文护简直快要疯掉了。

因为这两件紧急事情,次辅张功远被夺情征调回内阁处理这些事。而此时皇帝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整天处于昏迷之中,一天之中只有一两个时辰清醒,离大行之日显然不远。可他一天没咽气,他就是大汉天子,剿灭叛乱的大事还需要他来点头首肯。

小周后已经四个月身孕,身材已经略胖,但她仍旧坚持在皇帝榻前服侍,皇后被彻底冷落,静等成为皇太后。

皇帝乘着还清醒的时候已经留下遗诏,若周惠生下皇子,那他便是下一任大汉帝国的皇帝,若是女儿赐名昭阳公主,皇位传给皇七弟刘珂!

这个遗诏顿时让宇文护等人慌了手脚。让刘珂登基?那不是让他们静等死期吗?这皇帝到底怎么想的?

而且宇文护也知道,当初宣布飞骑卫为叛军的圣旨的确出自皇帝之口,权允文并没有矫诏。皇后萧氏更没有因皇帝病重就以此挟天子令诸侯。可之后皇帝却又突然下达惩罚凉公和淄川王的诏令,这一系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事让宇文护等人怀疑皇帝是不是已经因病而陷入思维混乱了。

虽然华太医一再保证过,小周后肚子里的绝对是皇子,但这种事情没有见到始终让人心里不安。好在如今皇宫禁卫都是由平阳公主安排,雒阳守卫也是骁勇善战的飞骑卫,倒是不虞有人谋害惠妃。一切只能静等惠妃产子。

皇帝迟迟不肯咽气,估计也是在等着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吧!

对于新州叛乱一事,皇帝的意思非常明确,一个字“剿”!

宇文护提出要“剿抚并用”时还被皇帝训斥,他说之前对待月氏人就是太过宽宥,导致他们越来越大胆,所以此次面对扶桑州和辽州等地的新州叛乱必须一开始就实行“红色警戒令”,所有被前线士兵认为是叛匪的新州居民皆可杀!

因为此道圣旨,正赶来帝都的面圣的益公崔凯被半路拦下,皇帝命他速速赶回渔阳,重新调集兵力全力剿灭新州叛乱。同时皇帝还特地嘱咐,将飞骑卫也调到渔阳去,交还渤海太守唐公李建成统领。

一月中旬,吴公和胡公终于赶到帝都,并且单独被皇帝召入皇宫见驾。他们三人说了什么无人知道,连小周后都被排斥在外,不得探听。

公羊治是一月底到达雒阳,并将邹燃一行立下的赫赫战功通报朝廷。当然,当时里海东岸的大战还没有传回国内,但仅凭邹燃带着孤军穿越葱岭,千里鏖战就足以封将了。

二月十日,公羊治在内阁见过首辅大人之后便离开帝都,赶回阿拉伯帝国。经过长达九个月的跋涉,终于回到这里。这还是坐船然后走南疆才更快的,如果走陆路则需要一年半载。

听完这一切,邹燃竟而痴了。

“九个月,那公羊大人,现在惠妃是不是生了?”邹燃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邹燃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这个孩子是他的。他与惠妃发生之后就去报考了羽林军校,其间隔了快半年,怎么可能到那时候才怀孕?他的颤抖是因为恐惧!

这个惠妃不会是真的打算狸猫换太子吧?

公羊治抚须长笑:“生了生了,我前些日子从国内得知了消息,惠妃娘娘顺利诞下龙子,名琰。现已册封为太子!皇帝陛下的身体在华太医的治疗也略有好转,简直是大喜之兆啊!”

刘琰?

邹燃苦笑连连。公羊治看他表情问道:“将军为何这幅表情?皇家有后,国祚绵长,将军似乎”

邹燃赶紧摆正表情,笑道:“国祚绵长,皇家有后当然可喜。末将只是在想,那淄川王不是很郁闷呵呵”

突然很想回国啊!邹燃心里长叹。不过眼前的局面却是无法那么快了。

当天夜里,邹燃住在摩苏尔的班达克行宫里。虽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但他心里想着惠妃,竟是对别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武鸿过的非常开心

接连几日,班达克王子都对邹燃等人款待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简直快让武鸿乐不思蜀了。但邹燃却愈发焦急起来。

敌国大兵压境,这里还在纸醉金迷,这班达克既不命人整饬军备,也不让我们回死谷调集汉兵,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认为这样就能打败月氏人?

在摩苏尔待了快一个月,邹燃才被告知可以回死谷。

这个消息还是那个叫文川的年轻人告诉他的。而邹燃当时才刚刚宿醉起来,睡眼惺忪的准备洗漱,准备迎接又一天的酒会,然后就这么突兀的接到了消息。

“什么?这个时候回死谷?到底出什么事了?”邹燃顿时睡意全无,瞪着文川问道。

那文川面带忧色地说:“将军,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阿拉伯这边派出的细作探听回来的消息是,这次月氏人会从海上进攻,而从陆路进攻的将是罗马军团,而且全都是日耳曼人组成的雇佣军!”

邹燃倒吸一口凉气,“日耳曼蛮族不是罗马人的死敌么?他们怎么”

文川道:“日耳曼人类似于我国之匈奴,罗马人对其攻伐几百年,同样也安抚了几百年,有部分日耳曼人已经投靠罗马,成为罗马翼护北边边疆的重要支撑。所以有日耳曼雇佣军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罗马人为何没有派出亚细亚军团,而是派日耳曼雇佣军”

“那日耳曼雇佣军有多少人?”

“大概在两万人上下,但不可能全派到这里来。阿拉伯人发回的消息是,这次从陆路进攻的日耳曼雇佣军大概在八千左右,还有大概一万余月氏辅兵协助。”

邹燃奇怪地看着文川,文川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奇道:“将军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怎么对罗马和日耳曼人如此熟悉?”邹燃问道。

文川脸上神色一黯,强笑道:“启禀将军,在下曾是罗马鸿胪寺卿王显王大人麾下主笔,收集这些情报是我们的工作,我平常就做的熟了,自然就记了下来!”

邹燃看他似乎还有难言之隐没有出口,想了想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文川愕然:“跟着你?我没有军籍,而且手无缚鸡”

邹燃一摆手:“你精通罗马语,又熟知罗马人底细,我身边急需你这样的人才,若你愿意跟着我,我这便去跟公羊大人说。”

文川大喜道:“如此在下,哦,不,属下谢过将军!”

邹燃看他神色不似作伪,似乎真想加入军队,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被平阳公主拉进汉军队伍里的,顿时怀旧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