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千年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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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精忠报国(1)

小周后对秋香提出要找一个豪放派词人的时候,西山卫城八仙楼的雨花阁内,韩世忠和曾二牛已经喝高了。

不仅喝高了,而且明显是趴下了。

韩世忠挣扎着要去里面的床上躺一会儿,可才走到一半,就扑倒在地。还是邹燃和刘全费了老劲才把他丢到床上去。

没看出来,韩世忠和曾二牛这一个彪形大汉,酒量却还没有刘全、赵毅、曾伟这三个纨绔子弟好。当然,这可能也与刚才听曲的时候他们两个狂吃海喝有关。

好不容易将两人都搞定了,邹燃和刘全三人又重新坐回了桌上。那两位清伶还在无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退下。

“再唱一个吧!”邹燃的脸颊泛着酡红,额头上还有一片片如樱花一样的红渍。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币丢了过去,大声喊道。

一个金币的赏钱啊,这两名清伶即使在八仙楼唱一个月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收入而已。两人赶紧拜谢。拿着二胡的老汉连声道:“谢几位公子赏!不知公子还想听什么曲?”

听什么曲呢?这倒难倒了四个人。刚才这两名清伶已经把最近盛传的几首词都唱完了,还能唱什么?

赵毅的手已经有些哆嗦,提溜着酒壶道:“随便吧,唱个豪迈点的就行!”

曾伟的眼神也有些迷蒙,嘴里含糊地道:“对,来个豪迈点的。老子当了四年兵,从明天开始就要脱下战甲拿起算盘了,就让我今天再豪迈一把!”

刘全算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一个,但也有些脚步虚浮,撑了几下桌面没站起来,就道:“你们,会不会唱,唱《战歌行》?”

《战歌行》是邹燃剽窃的诗,如今已经在雒阳地区广为传唱。两位清伶当然会。

可邹燃却觉得很不爽。也许是酒劲上来了,他总觉得自己剽窃了别人的作品,内心里的那点郁闷在酒后如火山一样爆发,听见刘全还要点这首《战歌行》顿时拍案大叫:“不,不要唱这首!”

所有人看向他。

老汉看得出来这几个都有些高了,生怕他们喜欢醉酒打人,于是胆怯地问:“那几位公子听什么呢?”

刘全也看向邹燃,问道:“老曾明天就走了,要不你整点豪迈的东西出来?”

赵毅和曾伟也都知道《战歌行》就出自邹燃之口,顿时起哄道:“对,对,对,邹燃,来一个!来一个!”

邹燃热血上涌,一撑桌面站了起来:“好,老子就给你们整点热血的,不要配乐,我清唱,让你们再感受感受从军的岁月!”

说完,邹燃深吸一口气,扬声大吼,一首完整版的《精忠报国》脱口而出:“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邹燃把这首豪气万千的军中战歌连唱三遍,当第二遍唱到“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的时候,刘全、赵毅还有曾伟都想到了战死龚川的王通、誓死不叛国的邝启峰和华文天,他们的鲜血都洒在了乐浪郡的土地上还有禁卫轻骑那么多血染沙场,甚至连军籍铭牌都来不及收集的同袍战士一时间四个人都是热泪满眶,不能自己。

到了第三遍时,刘全、赵毅、曾伟都学会了这首曲调简单但雄浑豪迈的歌。扯着嗓子跟着大吼起来。吼着吼着,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两个清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客人喝到兴起唱两嗓子的也不是没有,但像这种唱到抱头痛哭的情况却是很少见。现在大汉帝国的曲目,大都是抒情和送别的温情曲目像《精忠报国》这样雄浑悲壮的歌曲却是没有的。俩个清伶自问在这种娱乐场所为人唱曲也算是老资历了,但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么豪情万千的歌曲。最绝的是那歌词,简直最近新兴词类中的经典之作啊!

老汉激动地拍了拍那少妇,眼睛乱眨,意思是让她赶紧把这曲给记下来。少妇不用他吩咐,已经在记了。作为以唱曲为生的清伶来说,对音乐的敏锐度绝对不会比现代那些音乐家来的差,邹燃唱到第二遍的时候那少妇就已经会哼了,到第三遍,她甚至能主动地用手中的铜钵加入一些配乐,使这个曲风更加带有金戈铁马的感觉。

邹燃一点都没发现自己即兴唱出的歌已经被人偷师。只知道自己要把那种郁闷全宣泄出来才痛快。这首《精忠报国》是他以前去KTV每次必点的歌曲之一,唱起来非常准确。加之他现在已经在战场上金戈铁马纵横过一次,所以再唱时那种铿锵的铁血味道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好不容易,等四个人都宣泄完了。那老汉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对邹燃鞠躬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这首词可是公子所做?”

只是此刻邹燃已经唱的口干舌燥,而且因为最后一遍完全是用吼的,脑袋缺氧加上酒精的麻痹作用,使得他现在已经有些不清醒,端着酒杯对了半天也没能塞到嘴里,自然也听不清老汉在问什么。

倒是刘全还比较清醒,抹去脸上的泪水,又丢给老汉一枚金币道:“他叫邹燃!没什么事了,你就下去吧!”

“哎,好好好!对了,公子,老汉以后能唱这首曲子吗?”老汉还想得到人家的同意。

刘全此刻哪有兴致跟他说这些,直接挥手道:“爱唱就唱吧,别打扰我们!”

“是,是!”老汉赶紧拉着少妇退了出去,不过刘全给他的金币却不敢要,留在了桌上。

到了雨花阁外,那少妇埋怨道:“当家的,你怎么不要那赏钱啊?那可是一枚金币啊!”

老汉的脸上充满了喜意,听见自己媳妇埋怨也不着恼,而是乐颠颠地道:“媳妇啊,你没听刚才那位公子说这首词咱们也能唱吗?这首词气势雄浑厚重,曲调恢弘大气磅礴,只要是军中士卒都必定喜欢的调调。最主要的是,这里没人会唱这首词啊!你看这西山卫城,多的就是军爷,只要他们喜欢听,那咱们就等于挖了一座金山呐!何必在乎那一枚金币的赏钱呢”

少妇一听有理,顿时喜笑颜开。

这时,刚才那堂倌从楼下走了上来,看见他俩就道:“咦,你们出来啦?赏钱拿了多少?”

老汉赶紧从兜里拿出邹燃赏赐的那枚金币递到堂倌手里,皱纹都堆到了眼角,笑道:“孙掌柜,这是里面几位公子的赏,老汉我这次一分不要,就求孙掌柜个事儿!”

按照规矩,清伶在这里卖唱,客户要给清伶三个银币作为报酬。而这三个银币中,酒楼要收取一个银币作为场地费。至于赏钱,按照客人给的多少和堂倌对半平分。一般来说,还没有清伶敢虚报客人给的赏钱,因为一旦被发现,清伶就永远不能在八仙楼卖唱,那可是一大笔损失啊!

这个堂倌姓孙,虽然只有三十岁,但显得很老辣,接过金币掂了掂,笑道:“老李头,你们在这也有一年多了,我什么时候昧过你们钱?该你们拿的就拿着,等会到了楼下我给你们换开。至于你外甥要来这里工作的事儿,我不能答应!”

老李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满脸堆笑地道:“不是不是,孙掌柜,我们求您的不是这个事儿。”

孙掌柜疑惑地道:“那是啥事儿?”

老李头把腰深深弯了下去:“是这样,我们夫妻俩刚得了首好曲儿,想在台上露把脸,不多,就一炷香时间。这五十银币就算是租台子的钱吧!”

老李头说的台子就是十字形楼梯上的表演台。在那里唱歌跳舞的都是八仙楼自己聘请的一些闲散清伶,主要是为了娱乐大厅里的食客,真正要赚钱还是要去包间里给有钱的客户唱。

如果有清伶觉得自己想上去表演一把,攒点人气也不是不可以,但那要和掌柜的商量,同时还要交场地费,一般是五枚银币一炷香时间。

本来老李头也不需要一次性给孙掌柜五十银币,只是最近词这种形式刚刚兴起,有很多清伶都会自己写点词出来唱。这唱的人多,想表演攒人气的人也就多了,表演台的场地费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而且最关键的是,今晚表演台的时间已经安排满了,老李头想上去,就必须付更多的钱。

孙掌柜显然没想到老李头会提出这个要求。这老李头夫妇来八仙楼一年多了,夫妻俩唱功虽然不错,可始终没有什么新意,都是跟在别人后面捡些别人唱过的,所以生意也就半死不活地维持着。今天忽然来这么一出儿,倒是让孙掌柜刮目相看了。

“行,等这拨人下去了,你们就上吧!”孙掌柜干脆地应承下来。五十银币,的确够资格插队了。要知道场地费最高也只买到十银币呢!

老李头两夫妻千恩万谢,赶紧下楼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