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她仿佛在测试这个名字似的大声叫着宝宝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回床上,躺在宝宝身边。莎拉感觉自己突然变得像易碎的玻璃,在望着宝宝的此刻,体内似乎有某个东西从深处一点一点地碎裂。她轻柔地解开宝宝的襁褓毛巾,细看女儿的脚趾、她的膝盖、她的小肚子。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一阵笑声,莎拉迅速地将宝宝包回襁褓,抱着安,等他们进来。
先进门的是花,两大束香槟色与粉红色的花束,花后面是乔治的脸。伊娃带着一个大大的银色包裹跟在后面。他们一看见宝宝便停下脚步。"噢!她好美啊!"伊娃大叫。她把包裹放在床上,伸出手,轻易地便将宝宝从莎拉的手上抱走。没有宝宝的双手令莎拉感到空虚,她把手藏进被单里。
"这是我们的女孩!"伊娃说,莎拉勉强地微笑回应,直到发现伊娃并不是在对她说话。伊娃将安抱在怀里摇动,乔治弯下身子看着宝宝,脸色发亮而充满期待。"看那头红发!"他说。"这不是很有趣嘛!"他转头看着莎拉,"虽然嘴巴不像你。"
"我发誓她嘴巴像我。"伊娃说。她转向莎拉,莎拉一度以为伊娃会问她要不要再抱一下宝宝,而她真的非常想要再抱抱安,但伊娃只是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看起来很好,"伊娃对她说,"你真棒。"
"我是吗?"莎拉说。
伊娃朝床上的礼物点点头,"快拆你的礼物吧。"她开心地说。
莎拉拆开包装纸。一件淡粉色的柔软丝缎睡衣在她手上如沁凉湖水般流泻开展。"喔,谁敢说你不美呢?"伊娃赞叹。莎拉脸红起来。很久没人说她美了。"拿起来比比看。"伊娃怂恿着,但当莎拉把手臂举起来时,胸部一阵疼痛。那一整个早上,她都在听护士对她同室的产妇讲授哺乳课。她瞥见那个女人在哺乳时缩着身体逃避,对着她的宝宝说:"你的嘴巴真是跟梭鱼一样。"并且跟她的朋友表示她要带哺乳器去办公室,谁都别想阻止她。
莎拉把她胸口的病袍拉紧了些。他们给莎拉开了抑乳的药,因为伊娃想要从一开始就用奶粉。
莎拉看着送她的花,她仅有的祝福花束。卡片里是伊娃精致的教师字迹:"完美的宝宝!完美的你!爱你,伊娃与乔治。"莎拉用手指抚摸着这些字。完美,他们说她完美。"谢谢你们。"她说。
乔治拿出照相机,拍下伊娃抱着宝宝的照片。他也转过来帮莎拉照了张相。闪光灯亮的时候,莎拉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他转向宝宝。"轮到我了。"他说,将安抱到怀里。乔治端详着安的嘴巴,下了评语:"她会有一口好牙。"
乔治是个牙医。莎拉原本希望这点可以让他跟艾比的关系好一些,相反,这却让艾比更生气。"那么他应该更了解才对。"艾比不耐烦地回应。莎拉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如果追问的话八成得听一顿训。
乔治用某种舞步摇着怀里的宝宝,嘴里哼着某个曲调,听起来低沉而甜蜜,几乎要让莎拉心碎。莎拉看着他,打了个呵欠。"可怜的小东西,"伊娃说,"我想你一定累坏了。别管我们,你睡吧。"
莎拉很想保持清醒,但是她的眼皮沉重、呼吸缓慢,陷入半梦半醒之间。然后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猜想着应该是她的室友、她室友的宝宝和那几个朋友。她睁开眼睛,只睁开一条线,刚好可以看见伊娃。"小美人!"伊娃轻轻地亲吻着宝宝。杰克和艾比在这个时候走进房间。当他们看到伊娃、乔治和宝宝时,房里的空气骤然凝结。
伊娃先开了口,她有礼貌地说:"很高兴再见到你们。"乔治伸出手来,杰克僵硬地与他握手。"莎拉睡得很熟。"乔治沉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