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被打了一顿,吃了些苦头,但心中到底是不服气的,呐呐道:“草民说的是自己的表妹,又没拉扯别人,值得世子如此生气吗?何况,世子与我表妹素不相识,如今竟为了她,将草民打成这样,未免说不过去。”
李明佑冷笑,拂袖道:“我与你表妹是否相识,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这人爱美人的性子,全京城都是知道的。你那表妹既是个出众的,我愿意做护花人,护她一时周全。”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四下一望,眸中迸射出清冷如霜的光芒,旋即郑重了语气道:“今儿个我且将话搁在这里,这贾宝玉的表妹品格如何,并没人知道,也不必细究,我只想告诉众位一声,贾宝玉出言不逊,已经被我教训了,各位若是因他的话,对他那表妹生出什么绮念,也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若是让我知道谁敢再说那姑娘的闲话,或是胆大包天,敢去打扰那位姑娘,贾宝玉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李明佑在世人面前,一向是笑如桃花的,这般突然冷峻了神色,气势凌人,倒是自有一股震慑之力。
因此,除了水溶、秦子炎之外,在场的其他公子都忙低下了头,不敢与李明佑对视。
秦子炎心中虽然有些意动,但李明佑既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不会傻到在此时胡言乱语,便只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李明佑见震慑住了众人,心中略定了几分,转首瞪着贾宝玉,冷哼道:“贾宝玉,可不就是一块假宝玉,你可真对得起你的名字。”
水溶走上前来,斜睨着宝玉,接口道:“今天这事情,虽然平王世子有些莽撞,却是你有错在先。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告诫你一番,世子的话是对的,自己的表妹,岂能拿到酒席上来议论?这不是存心害她吗?如今你也不小了,该学些人情世故了,今后万不可这般莽撞,不然,还会有苦头吃呢。”
宝玉见水溶液不护着自己,心中更是难受,却不敢多说什么,只低下眉眼不作声。
李明佑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寒声道:“今儿个我只打算教训你一顿,并没有下重手,如今我要警告你几句,私底下的事情,我不管你,但从今以后,你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将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旋即接着道:“你若不长教训,今后我见你一顿打一顿,一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言辞凿凿,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竟遇上了一个大对头,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不敢不答话,慌慌张张地道:“世子放心,草民知道错了,今后说话一定小心,绝不会惹世子不快。”
李明佑听了,桃花眼里泛出一丝淡漠,哼道:“话说得挺好听的,只别忘了才是。”
宝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声答应,唯唯诺诺,显然已经被李明佑吓怕了。
秦子炎见大局已定,忙开口打圆场道:“好了,既然话都说清楚了,就让贾世兄下去梳洗一番,我们再继续喝酒,如何?”
李明佑瞥了宝玉一眼,冷笑道:“与这种人同席,实在辱没了我的身份,我可要走了,改日再还秦兄的东道。”言罢,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便站起身来向秦子炎拱手道别。
秦子炎知道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也就没有挽留,含笑道:“既如此,世子先走,我们改日再聚。”
水溶因有公文要处理,也没有多留,站起身跟李明佑一起走了。
待两人去后,贾宝玉忙向秦子炎道:“草民也要告退,还请忠顺王爷应允。”
他被打了一场,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以他的身份,却是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自然有些抵受不住,想要早些回府治伤。
秦子炎听了他对自己表妹的一番溢美之词,本有心想要打探一番,但见宝玉一副萎靡难受的模样,倒不好勉强,又念及来日方长,便微笑着点头应了。
贾宝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弓着腰灰溜溜离开雅间,到楼下找到自己的小厮,打道回府。
进了贾家,见了王夫人和贾母,不免编了几句话儿,只说是遇见了强盗,两人倒没有多问,只是痛惜着让人请了大夫,又命底下的人用心服侍,将宝玉捧得如珠似宝一般。
贾宝玉吃了一番苦头,虽然对黛玉之心仍旧不死,但到底收敛了几分,不敢再将黛玉挂在口边,只暗自拿定了主意,待过了年,就去求贾母做主,将黛玉聘回家,省得夜长梦多。
他心中筹划着,因担心再遇上意外,便没有再出门游逛,只呆在贾家,由一群丫头、姨娘伺候着,可巧薛宝钗日日为银钱短缺之事焦头烂额,没有精力顾及其他,宝玉倒是很过了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
贾家这边的事情,黛玉自是一无所知,只在几个灵巧忠心丫鬟的陪伴下,守在庄子里过自在日子。
天越来越冷,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呼吸之间,都是冰雪的味道,带着沁骨的寒意,偏偏还有冷风呼啸,听起来格外凛冽。
这日是大寒,黛玉用罢早膳,瞅着窗外的大雪,蹙眉道:“今年这天气怪得很,往年虽然也下雪,却从来没有下得这么大,也没下这么长时间。”
雪雁坐在一旁的小塌上做针线,听了黛玉的话,颔首道:“听姑娘这么说,倒是真是有些怪呢。”说着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愁色,苦着脸道:“之前姑娘说了,让春纤不要跑来跑去,她偏不听,到底还是因为吹风病倒了,真是让人生气又心疼。”
黛玉闻言,娇颜上也是泛出点点忧愁,叹息道:“春纤那丫头就是心眼实,她这次生病,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才略有些起色,看来要痊愈,还得几天调养才是。”说着回首看着雪雁,吩咐道:“你将贾管家给我买的燕窝拿上一匣子,我们一起去贾管家那里,看看春纤吧。”
雪雁忙站起身来,皱眉道:“姑娘心疼春纤,我是知道的,但这样大冷的天,姑娘若是出去,也不知能不能忍受得住。何况,这几天姑娘送了不少补品,又让贾管家请了好大夫来瞧,春纤必定已经大好了。不如我让秋儿将燕窝送过去,瞧瞧春纤的情况,立刻来回了姑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