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睁圆了眼睛,疑惑问道:“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李明佑眉眼间浮现出几丝自信,嘿嘿一笑道:“贾家欺辱你这个孤女,将林家的财产都谋夺了,此事我与你初识时,就已经知道了。我心中一直不服气,很想替你讨回来,但贾家的东西,查封后都入了国库,我也不好去要。如今难得有机会,岂能不好好把握?何况,当初你受封为郡主,因说不愿虚耗库银,没有要郡主府邸,皇上到如今还称赞你与众不同呢。如今,我们提说要贾家的府邸,顺手的人情,皇上岂会推脱?”
黛玉听了他这番分析,才明白过来,不由笑道:“以前倒是没发现,我的夫君,竟是个极会算计的。”
李明佑毫不谦虚,反而摸着自己的脸颊,徐徐道:“我的好处还多着呢,玉儿,你跟着我,将来必定是一生享福的。”
黛玉啐了一口,薄嗔道:“享不享福我不知道,但眼前有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我倒是见着了。”
李明佑失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道:“竟敢嘲笑夫君,胆子也忒大了。”
因谈完了正事,夫妻两笑闹了一阵,李明佑因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我便进宫去,将我的打算告知姑姑和皇上,将事情定了,也好早些安心。”言罢嘱咐黛玉要按时用午膳,方才起身去了。
之前雪雁、春纤一直在外间伺候,对于两人的谈话,听到了一些,此刻见李明佑走了,忙拥进来伺候。
雪雁一走进来,便朝黛玉行礼,口中道:“恭喜世子妃了。”
自从黛玉出嫁以后,雪雁虽叫惯了姑娘,却也渐渐改了称呼,省得外人听见了不自在。
黛玉不由惊讶起来,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有什么喜事?”
雪雁笑嘻嘻的,声音也很是欢愉:“世子处处为世子妃着想,为了世子妃,竟肯搬出东平王府,世子妃得此佳婿,难道不该道一声恭喜吗?”
黛玉脸上飞起些许红霞,啐了一口,方才道:“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他为了我,肯做到这一步。”
春纤抿唇道:“有什么想不到的?世子对世子妃死心塌地,就算世子妃想要天上的月亮,世子爷也会摘下来,换佳人一笑。”
因知道黛玉脸皮薄,调侃了两句,便没有再说,而是转了话头道:“照世子的说法,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要搬到大观园去了。那地方住了不少年头,建得也精巧,回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世子妃可想好住在哪一处?不如还是住潇湘馆,好不好?”
黛玉摇头道:“潇湘馆景致很好,只可惜住进去之后,才知道青苔湿滑、潮气太重,于我的身体并无好处。当初我曾想换一处地方,却又顾忌自己始终是客居,不好意思开口。”叹了一口气,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别的地方都罢了,三妹妹的秋爽斋,地方开阔幽静,景致也好,就去那地方吧。”
雪雁听她选定了地方,因笑道:“秋爽斋倒也不错,这两天,我们先收拾起来,等世子一说定了,即刻就能搬走,省得到时候忙手忙脚。”
黛玉失笑,点着她的额头,嗔道:“你也太心急了,一则,世子进宫去,未必能事事顺利;二则,就算说定了,也得先将大观园收拾收拾,才能过去的。”
雪雁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道:“早做打算,总没坏处的。”
主仆三人说笑着,因已近午时,春纤便出去传了膳,伺候黛玉用了,方才与雪雁轮流着出屋去吃饭。
到了晚上,李明佑回来,黛玉问起时,方才知道,华贵妃处,听了李明佑的苦求,虽然不愿他搬出去,但因知道田氏不是个好相与的,生怕李明佑、黛玉有所损伤,故而松口答应了。
至于皇上那边,也是极爽快的,大笔一挥,将荣、宁两府的府邸,尽数赐给黛玉了。
自此,荣宁两府一朝易主,皆成了黛玉的囊中之物。
黛玉不免有些目瞪口呆,讶然道:“大观园地方就够开阔了,竟连荣、宁两府都给了我,皇上未免太大方了些。”
李明佑嘿嘿笑道:“皇上知道贾家欺辱你,有心想补偿,何况,这两处府邸地方虽然开阔,但值钱的箱笼、陈设早就尽数收进国库,府邸算不得什么,皇上自不会小气。皇上已经吩咐了底下的人,将荣、宁两府的地契、房契都转到你名下。”说着行到黛玉身边,欠身道:“以后为夫就要依傍玉儿过日子了,玉儿可要好好对待为夫,千万不能将为夫扫地出门。”
黛玉莞尔,笑了一会儿,斜睨着他道:“只要你表现好,我自不会赶你,但你若是敢欺负我,休怪我不留情面。”
打趣了几句,黛玉因问道:“接下来,公公那边,夫君打算怎么说?”
李明佑笑道:“先保密,明儿个你只管看戏好了。”
黛玉嘟着嘴,忙开口追问,无奈李明佑一脸神秘,执意不说,黛玉只能笑骂了几声幼稚,就此罢了。
次日起来,两人梳洗妥当,用罢早膳,方才带着仆妇丫鬟,到东平王的住处请安。
此时东平王已经上朝归来,正与田氏在窗下品茶说话,见他们进来,淡淡道:“野了好些天,竟还知道出来请安,真让本王受宠若惊。”
李明佑不语,拉着黛玉行了礼,方才道:“并非儿子不愿来请安,只是府中流言太多,儿子没有脸面出门。”
东平王闻言自是错愕,皱眉道:“这是什么话?谁敢让你没脸面?”
李明佑以手掩面,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叹道:“儿子岂会欺骗父王?上次史氏偷人的事情,阖府都是知道的,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却是嘲笑儿子没用,才会被人戴绿帽子。哎,儿子不过二十岁年纪,便被人如此嘲笑,实在是男人最痛。”
黛玉听了,虽不知李明佑为何会将话扯到这方面,但丈夫既开了口,自己做妻子的,自当支持才是。
故而她沉吟须臾,立刻接着李明佑的话头道:“世子这些天,日日长吁短叹,说自己已经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今后在亲朋好友面前,只怕连头都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