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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还颤悠颤悠的1

“阿姨,您请!”我一时间喊顺了嘴,脱口而出,不但在座的一片愕然,就连我也暗暗的叫苦不迭,十分抱歉的看向郑淑华,希望她不要因此生气。她没有看我,但脸色很难看。她母亲哈哈一笑,替我圆场说:“看不出,你这孩子还真是幽默!”站起身来,接过酒杯,没有喝,想放到她父亲的面前。他向她眨巴了两下眼,告诉她这样做的不恰当。

“哼,哼。”田书记像是在清嗓子,又像是在表示不满,说道:“你这当丈母娘的倒是会给女婿遮掩。”话音未落,就有人大笑出声。接着,众人都笑起来。笑得我们莫名其妙。田书记环顾四周说:“笑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申主任说:“你说的对,一半。”田书记说:“你的话咋跟你的人一样,半截半截的往外出,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整再喘气!”申主任说:“听我说完嘛!”田书记说:“嗯,快说。这次可要说完整喽。”众人停住笑,听申主任说。申主任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女婿’这个词,标准的汉语意思就是‘女儿的丈夫’,可在我们这儿的方言里,它仅仅指‘丈夫’。”田书记正色道:“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啊!小朱,你说咋办?”朱部长正在尴尬,见问,忙笑道:“由您老在前面做榜样,你说我能不跟着学嘛。”田书记说:“甭给我说这些,你自己说,该咋办?”目光由我的脸上转到郑淑华的脸上。

郑淑华一面暗骂这些人不该拿她母亲开玩笑,暗骂我不该在人前让她以及她的父母难堪,一面从母亲手中接过酒杯,扬起脖子将两杯酒一起倒进嘴里,咕嘟一声咽下去,一边咳嗽一边说:“田伯伯,要不要我再自罚两杯呀?”田书记盯着我说:“哼,哼。最好连你爸爸的两杯酒也喝了。”她父亲说:“老田,她再喝就醉了。”田书记说:“老郑你别管。”郑淑华斟满两杯酒,一起倒进嘴里,咽下去,呛出了两旺眼泪。然后走向别的桌子,挨个介绍。

应该说,她的记忆力是惊人的。这么多的人,她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姓氏、职务、官衔,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无疑得益于她所生长的环境。她从小就开始接受这方面的训练,逢年过节,她要么被父母带着到别人家里做客,要么陪着父母在家里接待来访者,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要在人前表现,唱歌、跳舞、喊着伯伯叔叔阿姨撒娇,赢得他们的赞扬和鼓励,就像古时候的仲永,只是她远比仲永幸运,因为她的智力水平在这种熏陶下得到了长足的提高,更因为她遇见了一个好社会好时代。长大以后,她父母的官职也攀升到了顶峰,他们要去拜访的人减少到只有寥寥几个,很多时候都是在家里接受别人的拜访,她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而是默默地聆听观察,记住他们,这也是她母亲对她的严格要求,因为只有这样,她以后的仕途才会一帆风顺。如今,她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遇见一个陌生的官员,在第一时间里,必须牢牢记住这个人的姓名和官位,以免再次见面时发生不必要的尴尬,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大好事。

介绍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向他们敬酒,耗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我们还不得不这么做,这是礼节。试想,比方说是你,拿出五百元,或者一千元,来参加这么一个名为订婚,实为增进各位领导之间的友谊、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的喜宴,别人都得到了敬酒,你没有,你肯定不舒服,哼,看不起我是不是?大的领导受到了尊敬,你没有,你一准的会发牢骚,哼,等我的官大了再讲!

这里有将近八十个人,每个人都拿出了一定数目的人民币。他们是按自己所处的层次来决定自己该拿出多少钱,当然,这需要同一层次上的人坐下来商量的。县级领导,每人一千元,局级领导,每人八百元,乡镇领导,每人五百元。这里面也有例外,有和她家关系特别近的,尽管官位较低,但是拿的钱不少,有个副乡长一下子拿出了五千元,出手真够大方的。还有那些一心想着升官的领导,以往送礼总是提心吊胆的,这次总算抓住一次心安理得的好机会,出手就更是大方了,有人竟然拿出高达两万元的礼金。按平均每人拿出一千元算,就这次宴请,她家的毛收入达八万多元,去掉酒、菜、烟等的费用,她家净收入为五万五千元左右。

所以,介绍必须尽力,敬酒必须诚意。到了最后,我完全变成了一个机器人,而她,则更加的精神了。我甚至想,今晚,我是被她拉来做苦力的,我们之间,只有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有了。这种想法,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直到我们走下楼梯。郑淑华的脸色很不好。她娘追下来说:“你要理解治国,他并不是有意要喊我一声阿姨的,他是一路喊下来喊顺嘴了,小车在行驶中踩急刹车还得向前滑动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哩,理解万岁。”又回头埋怨我没有替郑淑华揽下酒杯。“你这孩子真是实诚,田书记的话意思你愣没听出来,以后可得注意点。”又叮嘱了我们一回,回楼上劝酒。

次日上午,郑淑华趁她父亲的车返回省城。我和宋健、欧阳惠萍等人为她送行。上车前一秒钟,郑淑华不顾父母批判的目光,紧搂我的脖子,将她的红唇印在了我的嘴唇上,要我及早到省城与她相会。随着小车的渐行渐远,我的心有一种苍凉的感觉,是对她的离去的不舍,还是对我自己的忧虑,我说不清楚。欧阳惠萍、柳黎明、吴清华、宋健、马超、马强,一一向我挥手作别,各自寻找各自该走的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该回家了。这时,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要我把,我爱你,我我爱你久!

我给郑淑华回了一条短信。因对手机的书写功能十分生疏,拼写几个汉语拼音着实费了半天劲。郑淑华很快就回复了短信,内容无非是叫我想着她,及早到省城去。我嫌发短信浪费时间,又不想给她打电话,便把手机装进兜里,望望火热的太阳,打算回家。忽而想,反正小弟也没参加考试,何不带他一起回家呢,免得他在这儿给马强他们添麻烦了。因不知道马强带他到哪儿玩去了,想打电话问问宋健或马超,怎奈手机中除了郑淑华的手机号码外就只有欧阳惠萍的了,便打电话给欧阳惠萍。不一会儿,欧阳惠萍回电话说没打听到小弟的去向,邀请我到她那儿坐一坐,顺便等待马超的信儿。我想,去她那里还不如去学校打探一下小弟在校的情况,回到家里父母问起来,也有话说。我没有更多的亲兄弟,只有这一个弟弟。父母常常教导我们,要团结,要友爱,家和万事兴啊!

县一初中位于县城的西郊,到如今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她的前身是清朝时期的一所私塾,曾培育出不少英才,如当年叱诧风云的一位三省督办,就是带着她的教诲走向广阔天地的。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到民国时期,她成了一片废墟,很长时间没有从她这里听到朗朗的读书声,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建国后,当地领导为县初中选校址的时候,经过长达数年的认真筛选,反复斟酌,最终认定她这里的文化底蕴最深厚,最适合创建学校,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县一初中。随后,县第一高级中学也在她的东边筹建起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里已然成为本县的教育中心,是众多学子和教师向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