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赶到医院的时候,文静妈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妈放不下这颗心哪……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有!"文静忍着不哭,回答得十分肯定。
"能结婚吗?"
"能!"文静心都碎了。
母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生命中至亲的人已经远去,文静愣愣地坐着,任凭姨妈哭喊摇晃着母亲。
"我想跟妈单独待会儿。"她声音平静面无表情,回头锁上了门,安静地坐下,细心地帮母亲修着指甲,仿佛她并没有离开。
蒋天涯是被志刚从小猪修车行的车腹下拽出来的。
从门缝里面看着一滴眼泪都不肯掉的文静,他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堵,却一时间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你来晚了,我姐她一直在等你,没见到你,她咽不下那口气呀。"文静姨妈看着天涯又哭起来。
突然医院走廊一头,一个男人狂奔而来,文静姨妈脸色骤变,"你来干什么?看她怎么死吗?"
"求你了,就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我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走!"
"别这样,我就看她一眼。"男人可怜巴巴的。
文静姨妈顺手操起一个拖把,劈头盖脸地砸过去:"都是你害的她!你还敢来!滚!滚!!"
男人狼狈地走了。天涯心里明白了,为什么文静从来都没有提过她爸爸。
葬礼上,文静面色苍白却始终不悲戚,天涯除了佩服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他尽量地忙碌着。
文大成--那个被文静的姨妈赶走的男人被小姨子挡在外面:"你怎么又来啦?你这人儿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我姐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个卖假酒的劳改犯,就别来给她添恶心了行吗?得了,屋里一屋子人呢,我也不想让你难看,你赶紧走吧!"
文大成再三恳求,欣喜却又愧疚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女儿,目光里满是期待,文静却猛地转身回去,他只好对着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准备离开。一转身看见天涯咧着嘴傻呵呵地笑,一把将他搡到楼道的一个角落,一脸凶恶。
"我警告你小子,你要敢欺负我女儿,我给你好看!"
天涯壁虎一样被挤在墙上,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装老实,这会儿撒野呀!你'斧头帮'的还是'光头党'的呀?我还就不吃这套!"
"******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啊!敢跟我叫板?知道我从哪出来的吗?"
"干什么你?放手!"文静正好撞见。
"算你小子今天命大,不然我撕了你!"文大成不情愿地松手。
"你撕一个我看看?你哪儿来的呀,轮得上你吗?你是不是还没坐够还想进去呀?"
"你恨我,这我知道。可你得明白,我不会害你!你从哪儿找的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只会嘴上聒噪成不了气候还吃不起亏的角儿!听爸一句话,赶紧把他蹬了,找个踏实可靠的。"
"他再不可靠也比你强吧?从我七岁你就没管过我,这会儿发什么杂音啊?你听清楚了--我的事轮不上你插嘴!"
一揪起历史文大成就没话了,他愣了愣:"你还好吗?钱够用吗?不够跟我吱一声啊!"
"我宁肯饿死也不花卖假酒的钱!"
文大成像被抽了耳光,半晌,他拿出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电话,有啥事儿千万别自己硬扛,打电话啊,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收拾他。"
"说完了?说完走人!"撵走父亲,文静像泄了气的皮球。
天涯心里有疑问:"你爸和你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和这个人本来就扯不上任何关系。"
文静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缓缓地说:"我妈跟他结婚就是个错误。妈是中学教语文的,他是厂里的推销员,妈说他一直都不务正业,我刚念小学,他不顾妈的反对辞职去南边做生意,后来从南边回来的亲戚说,他在那边跟一个女的同居了。妈很坚决地离了婚……我考大学那年,他帮人卖假酒被判了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