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谢谢你流经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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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城里的月光照不亮乡间的路

小倩,师范学院毕业班的一名学生。我俩的相识,现在想起来,有点儿戏剧色彩。空闲的时间里,我时常通过广播,寻求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来打发我那漫长无聊的青春时光。那天午后,我记录下一个师院女生的号码,忍不住拨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温柔的女生,她告诉我,我找的人暂时不在,让我晚些时候再打过来。我顺势问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和我打电话要找的女生是室友,她名字叫王倩。我说,既然她不在,认识你也挺好的。还问她怎么没去上课呢?她咳嗽一声回答我说,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请了假,在宿舍休息。我说了一些寒喧的话,让她多喝点儿开水,好好照顾自己。她说,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我说,那以后可以常联系吗?她说,可以。我与小倩就这样地结识了。

其实,对于小倩所在的学校,我是有所了解的。这是一所新晋级的师范类专科院校,原先和我的母校一样,也是一所中等师范类学校,后来在评级过程中胜出,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专科类的师范学院。目前,是我们市区内知名度最好的师范类院校。据说,我的不少校友毕业后,也都选择了来此升华。可能是由于自身所学专业的原因,我对师范类的女生特别有好感。虽然,世风日下,最光辉的职业,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我还是愿意相信,教师队伍仍然是这个社会中最具正能量的团体。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大锅的汤,这是一只老鼠的光荣,但是它若敢自己跳进汤锅里,一样是自寻死路,无论曾经多么光荣的老鼠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老鼠,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动物,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灭绝过。其实想想,那些逮老鼠的猫也不无责任呀!君不见,现在的猫,还吃老鼠吗?

因为结识了小倩,我把原先想找的那个她的室友,就放置一旁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其实,我一直觉得,男人是比女人更痴心的物种。不管是我本人,还是我身边的朋友,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一段时间内绝对是很忠诚的。这个时间段,一般是从与女性确定恋爱关系以后。男人在爱一个人时,是真心实意地投入感情的,除非他觉得自己的投入根本就没有得到重视,或者猛然醒悟自己的痴心一片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女人在这点上,往往比较聪明一些,她们不介意身边同时围绕多个备胎,然后慢慢地熬,细细地选。男人爱了就是爱了,分手也简单明了,很少会拖泥带水;而女人多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她们脚踏几条船,同时还非常享受岸边的清风、白云和峰峦。变坏的男人,心里都是有伤口的,这伤口是所爱之人留给他的关于青春的祭奠。从此,恋人可以有多个,而真爱只有一个,就成为了他们内心不变的信仰。

小倩的故乡,在另外一座城市。她正常地上课时间,在校内住宿,赶上节假日就会去市区的舅舅家住。2003年春节过后,我依然在学校里继续代课,继续那种波澜不惊的生活。白天,在人群中我强壮笑颜;夜幕降临,回到自己独处的小屋,我在日记中倾诉自己的迷茫和困惑,常常感觉自己如一叶孤舟,漂泊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中。望天茫茫,望水也茫茫。有时,在夜色里,我悄悄地把心事说与小倩听,她安慰我的同时,也向我倾诉自己的苦恼。她说,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的路,她也不知究竟要走向何方。现在的毕业生都是自主择业,如果做不了老师,所学专业是否将毫无意义?她说,她其实很希望自己做一名小学老师;她说,她很喜欢孩子,和他们在一起,会让自己也感觉年轻了好多。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所以,即使我们心里装着再多无奈,也仍然要开心过好每一天。

4月中下旬,我到市里参加自考。考试时间是周六和周日,我提前一天就赶到了。我打电话给小倩,说这两天在市里。她说,如果有时间,见一面吧!我说,好。因为是周末,上完周五的课,就可以休息了。我在她放学之前,赶到了她的学校门口,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地点。下课铃声响过后,校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过,他们说笑着、打闹着,走向不同的地方。我孤独地站立着,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从中找到小倩的身影。其实,这是我俩第一次在现实中相聚。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即使她从我面前走过,我也认不出来。我凭着感觉去辨认,向每一个朝我走来的人。我甚至想,会不会小倩后悔了?也许她已经看到我,并且从我身边走远了。可我有那么差吗?有吗??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一个清纯的女生走到我身边。我忙问:“你是小倩?”她微笑着点头。我就说嘛,我不至于那么差,而且自我感觉,回头率还是蛮高的呢!她说:“走吧,刚好送我回家!”我连忙说:“这样不好吧?咱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让我去见家长?”她嘿嘿一笑,说:“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嘛!我爸妈让舅舅照顾我,所以不上课的时候,我就会去我舅舅家住。不然,我舅母就会向我爸妈告状。”接着,她就跟我讲了一些有关她舅舅和舅母的事情。我跟在她身边,像个护花使者一般,默默地听她诉说。

我们穿过车水马龙,绕过几条街道,转弯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上。天色大黑,路灯依次亮了起来,我俩并肩走着,忽然谁也不说话。昏黄的路灯下,两个长长的身影靠在一起,我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我好想牵着她的手,或者抱抱她,可我最终什么也没做。我不想破坏这份美好,现在的她,离我这么近这么近,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我把她送至村口,转身准备离开。她问我:“有住处吗?”我说:“已经找好了。”她忽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我,口中说着“再见,路上小心!”我转身,听到她从身后跑来,抱着我,耳语轻说:“谢谢”。我回转身,她迅速地跑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在归来的小路上,这条小路好像家门口的那条乡间小道,熟悉而又陌生。

我没想到,这竟是我和小倩仅有的一次相遇。五月初,小倩说她要去实习一个月,之后一直到她毕业,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她就像蒸发了一样。也许是回她的故乡了吧?不知她的梦想实现了没?即使在多年以后,当我一个人静下来时,仍常会想起那个傍晚,那晚月色撩人。我躺在宾馆的床上,脑海里全是小倩的影子,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那么美,那么美,而家门口的那条小道,一到傍晚就会变得很黑很黑,甚至连月光都照不亮它幽暗的角落,而那是我的故乡啊,我生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