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工作服真妙啊。"我说。那家伙看着我,想弄清楚我是不是在讽刺他,但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太确定,所以他也无从分辨。
于是他只说了句:"你是医生吗?"
"是啊。"
"我是弗兰德林医生。"
太好了!让这家伙给我修汽车我都不放心。
"今天上午我要带他去做手术,"他说,"请确保他准备好了。"
"他准备好了,"我说,"紧急情况下他可不想'不复苏'。"
弗兰德林医生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注意到至少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他当然不想,我知道,"他说,"别拍我马屁了。我手下的住院实习医生拍的已经够多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要是有情况需要商量,我会呼你的。"他说。
我很想找个什么理由留下来,一时却想不出合适的。我走神了,先是因为弗兰德林医生背对我的时候我看到他贴在肾脏那个位置的Marinir标签,接着又闻到了他助手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我突然想了起来。我转过身,那个助手正好也在盯着我,他黑着眼圈,眼睛里布满血丝。
"刚才躲在医生休息室的外科幽灵?"
"没错儿,"他说,"谢谢你让我在那儿睡觉。"他嘴里还是喷出一股臭气。
走的时候我又扭头对斯奎兰特说:"我回来之前可别死啊。"
我走出安奈德厅的时候,左耳边传来一声尖厉的哀号。
我努力想象着一号权威人物--玛莫塞特教授会告诉我怎么做。我在心里问他,只差一点儿就大声喊出来了:"玛莫塞特教授,我他妈到底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他摇了摇头,说:"这可真把我难住了,以实玛利 。"
****!我掏出手机,对着它说"玛莫塞特",然后按了"拨号"键。
一个护士从我身边经过,说:"此处不允许用手机。"
"知道。"我对她说。
电话通了,一个性感的、带着娇喘的女声传来,我不禁吃了一惊。她说:"你好!我是法芙莉,为您提供自动应答服务。请问您找谁?"这声音就像是从****里发出来的。
"玛莫塞特。"
"玛莫塞特教授没接电话。需要我去找他吗?"
"好。"我对那个该死的声音说。
"请说一下您的名字。"
"以实玛利。"
"请稍等。" 法芙莉说,"等的时候听听音乐如何?"
"等着****吧。"我说。
这玩笑开到了我自己头上。英国歌手斯汀的歌声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总算听到法芙莉说:"我没找到他。您要留言吗?"
"好吧,谢谢!"我说。只能对着这冷冰冰的怪物说话,我强忍着委屈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不客气。现在您可以开始留言了。"
"玛莫塞特教授……"我刚说完这几个字,就听见"嘀"的一声。
之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等了几秒钟,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接着说:"玛莫塞特教授,刚才'嘀'了一声,我不知道是提示我开始录音还是录音结束。我是以实玛利,我非常需要和您谈谈,请您给我打个电话或是传呼我。"
我两个号码都给他留了。说手机号的时候我不得不照着听诊器上的姓名卡读出来。我早已经想不起来上次给人留手机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时我想到给山姆·福里德打电话,是他一开始就让我加入证人保护计划的。但他已经退休,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而我又不愿意去和接替他的新人谈。
呼机又响了,我怕是玛莫塞特教授,就拿出来看了一下。只见上面是一条既有字母又有符号的信息,这信息提醒我,处境一团糟的时候,往往都会雪上加霜。信息如下:
"你在哪儿?巡诊时间,如不到,将解雇。"
即使是心情大好的时候,我都宁可和保险推销员周旋也不愿参加巡诊。目前这种情况下--一个好多年都没有想到过的人突然冒出来,不是害我逃亡就是害我死掉--巡诊无疑更加令人烦躁。
因为,不管现在去还是不去,我都很可能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