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还是一样的穷。头顶上的头发开始掉了。因为吃得不好或是地心引力的关系,别人在你没有皱眉的时候也觉得你一张苦瓜脸。
那个和你一起去学校按摩的女孩子呢,你看到她从市中心区一家豪华大饭店出来,门房替她拉着门,她像一阵风似的出来,身上的毛皮大衣飞舞,穿着足疗师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脚绑在里面的那种高跟鞋。
就在门房去替她拦计程车的时候,你走近了,叫了一声:“兰娣?”
那女人转过身来,果然是她。真正的钻石在她脖子上闪亮。她的长发又亮又浓,像一层层红色和棕色的波浪。她四周的空气中有玫瑰和紫丁香的柔和香味。她的毛皮大衣。双手戴着的皮手套,皮子光滑而白,比你脸上的皮肤还好。那个女人转过身来,把她的太阳镜抬起来架在头发上。她看着你,说:“我们认识吗?”
你们以前是同学。在你们年轻的时候——比现在年轻得多的时候。
门房替她拉开计程车的车门。
那个女人说,她当然记得。她看了下有钻石在午后阳光中发出刺眼亮光的手表,说她得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市区的另外一头去。她问,你能一起去吗?
你们两个进了计程车的后座,那个女人拿了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给门房。他触帽行礼,说见到她总是如此愉快。
那个女人把要去的地址告诉司机,是一个在上城区的地方,车子上了路。
别笑,可是那个女人——兰娣,你的老朋友——她把一只穿着皮毛大衣的手臂从皮包的把手里抽了出来,把皮包打开,里面装满了现钞。一层层五十和一百美元的大钞。她把戴着手套的手伸进去找出了一只手机。
她对你说:“用不了一分钟。 ”
坐在她身边,你的印第安印染的棉布长裙,像拖鞋似的凉鞋,还有带铜铃铛的项链看起来一点也不时髦而有异域风情了。你眼睛四周的黑色眼影和手背上褪色的彩绘,都让你看起来像是从来没洗过澡。和她的钻石耳环比起来,你最喜欢的那串银耳环简直就像廉价商店里买来的圣诞树吊饰。
她对着手机说:“我在路上了。”她说,“我可以接三点钟的那档,不过只能半个钟头。”她说了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她用柔软光滑的手套摸了一下你的头发,说你看起来很好。她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哦,还在做老本行啦,你告诉她。足部按摩。你现在有一批老客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