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阳光男,最近很不阳光。”周末也正好休假回来的关梓群抛来一句,与关梓齐、关梓修、关梓容在庭院里嗑瓜子闲聊。
“梓勤,要不要过来聊聊?”关梓言朝屋里喊。
关梓勤整个人幽魂似地晃来,下意识地喝茶,下意识地嗑瓜子……
“小叔叔……”悦悦一脸快要哭了。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回过神来,惊觉身边的小人儿瘪着嘴泪眼汪汪,一副预备哭倒长城的模样,天要塌下来了吗?
“你把人家的开心果吃掉了……”她剥了好久,才剥出小山高的开心果,那是要给她心爱的把拔吃的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剥还你……”手忙脚乱,慌张补救。
一旁的人差点笑翻掉。
“哇咧……这天兵哪里来的?”好痛,肚子好痛,关梓容笑到快不行了。
关梓言抱过女儿安抚,一面说:“别忙了,梓勤。你这几天老恍神,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喔……算有吧!
于是他把莫名其妙被学姊遗弃的怨气,很委屈地投诉了一遍。
“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再确认一遍。
“对!”他对手足们“就这样?”的表情非常不满。他觉得这很大条耶,严重干扰了他的情绪。
“噗——”关梓容又想笑了。实在很想叫他照照镜子,看他现在哀怨的表情,多像被主人弃养的流浪狗。
“你不是一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吗?”关梓群反问。他们家这小弟最大的优点,就是非常随遇而安,衰事笨事发生得多了,很能自己调整心态,笑笑就过去了,性格挺阿Q的,很难看到他真正为了什么事情而无法释怀。
既然都觉得交朋友靠缘分,合则聚不合则散了,自然也就不会特别强求,那他现在到底在拘泥什么?
“学姊……不一样。我很难“哈哈”两声就算了。”
“为什么不能哈?”他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坚持吗?
“啊就不想哈!”
“为什么不想哈?”除非这个人对他而言很不同,定义不同于路人甲。
“就不想哈啊!”小姊姊很番耶,不想哈还要有理由喔?
“……”完全无法沟通!
彻底放弃后,众人用“这是哪来的笨蛋”的表情互看。
“你家的小孩吗?”快领回去好不好?丢脸死了!关梓群迅速撇清关系。
“脑残可以领残障津贴吗?那这样要算半残还是全残?”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关梓齐很久了,他相当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当医生的沉吟了会儿,以专业角度相当权威地判定:“依他的程度,应该算全残了吧。”
“说什么脑神经外科的权威,真没用。”关梓齐直接呛三哥。自己的弟弟也不先医好。
“要我讲几遍?神仙难救无命人。”名医难救无脑人。
“……”这群人好过分,当他不存在啊?
从小到大,类似的话听多了,他很自动自发,默默摸着鼻子到墙角蹲。
“你们,够了,不要欺负弟弟。”关梓言好笑地制止,走向蹲到角落去画圈圈、耍哀怨的小弟。
“大家的意思是,你很重视她吧?”
“对呀。”不然他在低落什么?
“那,她是你的谁?”
“学姊啊!”刚刚不是说了?
“为什么学姊会让你不想“哈哈”两声就算了?”
“啊就很重要,所以不想哈咩!”有很难理解吗?干么一直问一样的问题?很奇怪耶!
“……”关梓言一阵沉默,摸摸鼻子回座。
还是继续喝茶好了。
寒假过后,开学了。
关梓勤原本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过了一个寒假,一切就会回复原状。开学后在校园遇到她,她赶着去上课,匆匆问候,给了他一记微笑,他真的很开心,可是——
他很快就发现,一切都没有变。
她会打招呼、会对他笑,但是,依然不会主动找他,就像交情很一般的朋友。
他们是交情很一般的朋友吗?不是,绝对不是!至少,他非常、非常地在意她!
在意她的态度、在意她的情绪、在意她会不理他……
他努力想了很久、很久,唯一能归纳出的原因,是在学妹身上。
她和学妹合不来,所以学期末那阵子,他帮学妹太多忙,她不高兴了?
虽然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学姊也不像这么幼稚的人,可是他真的想不到其他原因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会选择疏远学妹。
这样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形,开学第二个礼拜,一个偶发事件,又将他们的关系炸得乱七八糟,整个Down到谷底。
一年级学弟妹与毕业班学长姊的关系,已经演变到如同水火的紧绷状态,随时都会爆发开来,而那个爆发点,据说是某日在校外吃羊肉炉,两方狭路相逢,然后也不晓得是谁说了什么,两方起了冲突。
这件事,在整个系上闹得很轰动,几乎是人尽皆知,连系指导老师都出面关切了,据说童书雅还赏了学妹一巴掌。
他乍听之下,相当不可思议。学姊会打人?
学妹已经找上他哭诉了,看来是假不了。而“据说”是这起争风吃醋事件男主角的他,不关切一下好像不太说得过去。
他实在很想知道,童书雅究竟在想什么,于是也就顺势拨了电话,请她过来一趟。
童书雅一来,见这情景,一把无名心火顿时烧起。怎么?是要兴师问罪吗?好他个关梓勤,有胆就质问她一句试看看!
她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冷冷看着学妹扮弱者,向他委屈哭诉。
“学姊,你真的打她?”
他质问她?他真的敢质问她
“对,我是打了她,那又怎样?你要替她出头吗?”她冷冷回应。
“不是……”他只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已呀。“晓真说,是因为我和她走得太近,你才生气的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关梓勤。”她听了更火大。
原本,是想试图拉开距离,淡化情感,白目学妹跑来寻什么衅?以胜利者姿态嘲弄她被打入冷宫,分明讨打!她童书雅不是谁都可以呛的!
“你爱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她——敢再说一句老女人或被抛弃之类的字眼,下次我依然照扁不误!”说完,她冷冷地起身离开。
好,真相出来了,难怪学姊生气。
“晓真,你真的是白目得没话说。”
“她打我耶!”
“学姊的个性我了解。你不要去惹她,她绝对不会和你过不去。”她自找的,要怪谁?
学姊出手打人是不太对,可是她当众羞辱人,又好到哪里去?
“你还要继续哭吗?”想了想,很有良心地把整包面纸留给她,另外补上几句:“坦白说,晓真,我并不欣赏你的作为,我想,以后我们还是少往来比较好,这样冲突会少很多。”说完,追随童书雅的脚步离开。
然后,关梓勤发现,他麻烦也大了。
童书雅完全不理他。
每次打电话约她,都被她挂电话,去教室找她,她也只会冷漠地回他一句:“去找你的小学妹,跟我这个会使用暴力的老女人混,没什么前途的。”
和之前那似有若无地保持距离不同,这次是真正的生气。
有一次甚至还撂话:“关梓勤,你最好少来惹我,否则我连你一起扁!”
他完全不怀疑,她会说到做到。
可是他真的没有质疑过她什么啊,她的个性虽然强悍,但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坚强,其实她的心是很柔软的,他一直都记得,初识时,她温柔拉住他的手、替他上药的样子。
对他说话时,常常口气凶巴巴的,但心思比谁都细腻。在别人看来,觉得她时常欺压他,吃饭、看电影要他请客,老是要他当免费司机接送,好像他真的很吃亏,不过事实上——
她知道他有时挺天兵,会记得他的课表,每天打电话叫他起床;别人学长姊课本是七折、五折的在卖,她从没收过他一毛钱,让他省了不少书籍费。期中、期末考陪着他读书,帮他整理重点,消夜送到连室友都赞不绝口;有时逛街看到适合他的衣服,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送他……
这些,别人都没有看到,她回馈他的,从来没有比从他这里索取到的少。
她就是这样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从来不会对外解释,对他是这样,学妹的事也是这样。
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她会刻意欺负学妹,只是想确认,她和学妹起冲突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她疏远他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弄巧成拙了,她现在不但不理他,还很火大!
她完全不给他机会解释,他简直没辙了。
可是,无论她多生气,还是辗转由另一名学姊手中,拿到了她托别人转交的课本和笔记,全都是这学期他有修的课。
嘴里老说不管他的死活,可是无论多生气,她都还是会记得关心他。
所以现在……她气哪时才会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