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如火燎地迈出步子,眼看就要破门而入,却在这时,门打了开,老麽子跑了出来,焦急地道:“仙君,主子吐血了,怎么办啊……”她完全慌了神,没了主意。
田叶猛地揪紧胸口,双唇一翕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苦涩一叹,田叶推开虚掩的房门,直朝着屋里走去,却在看到躺在床上衣衫上满是鲜血的玉碧时,他愣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开步子。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眸光半掩。
瑶儿……
他想开口唤她,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般,一个字都说不出。他突然好想念那个总是喜欢跟她斗嘴的碧玉碧,那个总是红杏爬墙惹他生气的小狐狸。
可是,那个活泼的碧玉瑶,现在却躺在那里,成了一只病狐狸。
躺在柔软的云褥床榻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富贵荣华的奢丽美景,肺泛着疼痛,然而玉瑶的心情,比之先前还要压抑还要痛苦,恨不能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谁也不见谁也不理,最不待见的,就是眼下正缓步踱到床前,还霸道地坐到床沿,伸手抚上自己顺发,满目心疼的田叶。
“瑶儿……”
田叶将将沉声道出两个字,便被玉瑶冷冷打断,不管他是要柔情抚慰还是愠怒责怨,眼下玉瑶都不愿接受:“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瑶儿……”他沙哑的嗓音低柔地轻轻唤出声来,抬起手来,想去抹掉她唇角的泪迹,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他不敢碰她!
“田叶,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玉瑶泣不成声,却还是咬着唇吼了出来。她睁开因绝望而闭上的双眼,盈满泪水的眸子,在看到田叶满脸疼痛的怜惜那一刻,她突然有种错觉,那个对她如前的田叶,已经回来了。
可是,有一种结局叫命中注定,有一种心痛叫绵绵无期,就算他回来了,她也不会再要他了!
瞒!瞒!瞒!瞒的是什么?
“别闹。”身居高位久了,眼下也不懂得抚慰比命令更需要。
“我没有闹……”玉瑶闭了闭眼睛,尽量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流满千行,待稍稍缓解了喉头哽咽后,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推开田叶伸过来搀扶的双臂,自行坐直了望着他,“我没有闹,我只是恨你恼你不想见你。”
虽这般说着,眸光却紧紧不离田叶深邃的渊眸,只因玉瑶如何也看不穿他的眼睛,看不穿真正的田叶,喉头一涩,终抑制不住伤凄的眼泪,如泉涌出,语声颤颤:“瞒!瞒!瞒!田叶,我虽然只是一只身份低微的狐狸精,但我不喜欢被人骗!还被骗的彻底!!!”
是恨呢?是爱呢?玉瑶自己也弄不清楚,如果田叶真的不在乎她,那他为什么还要在关键时救了自己……可是如果他真的爱她,又为何用瞒着她?
她看不透,真的看不透,是因为自己不知道爱吗?还是因为仙界里的仙人思想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层面的,感情不能同感而论?
就在玉瑶出神的时候,田叶终是将手放了下去,温热的手指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他喃喃自语地问出声来:“瑶儿,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你走开!”玉瑶强忍疼痛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她嗓声嘶哑地骂道:“不要用你那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再来碰我,我觉得脏!”
外面的天灰蒙蒙地尽显着阴暗,天界银河的雨自九天而来。
田叶被她吼得一愣,俊脸瞬间僵硬,她嫌他脏!他还没嫌她吻过狐王,而她却好意思嫌弃他!田叶深眸微眯,心下揪疼,轻启的唇瓣:“瑶儿你是什么意思?”
“我已打算回山了,你自去当你的仙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不代表天下人心都到手,何况是我的心。”玉瑶忍住喉头上涌的血气,淌水的眸子却赫然充盈了凌凉恨意。
“不准!”田叶英眉微蹙,不容玉瑶有逃逸的机会。
“你让你的未婚妻情何以堪!”眼下的玉瑶却再受不得田叶的霸道,凄厉喝道,“我真的无法原谅你!”
诚然是玉瑶决定不要田叶的,痛到滴血的心却真真像是被抛弃了一般,碎成一瓣瓣,比落红还要悲惨。
田叶英眉微蹙,薄唇轻启,终没再道出话来,安慰的柔语她听不进,冷沉的命令她更不堪承受,无声在床头坐了半晌,唯恐自己再不离开,她心伤还要憋出更多的病来,只好起身,脚步轻缓,心却沉重,多想转身回去将她抱在怀里,可是眼下,冷静比抚慰对她更重要。
肺,突然痛得厉害,强烈的晕眩感猛地袭击而来,玉瑶只觉得两眼一暗,身子像是被抽空了般无力地直往后倒去。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弥留的目光,看到田叶慌张地转身奔了过来,然后,她倒在了他的怀中。
“来人,快给我请老君过来!”见着玉瑶晕倒的那一刻,田叶只觉得心中什么东西被抽空了般生生作痛。
“唉…又来了…老头子我不知道有没有来晚……”片刻后一个年岁半百的小老头闯进了殿中,嘴里还叨叨着话。他下巴上白胡飘飘,满是皱纹的脸上配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只见他抱着拂尘一摇一晃地进了殿中。
那老头走到床边,看了看玉瑶,一双白眉轻皱了下,对着一旁的田叶慢悠悠地道:“今天光往这奔,老道的那炉丹被废了,仙君可要负责。”嘴上虽说,但老君隐隐觉得这伤非同寻常。
果不其然,过了半响,老君放在玉瑶脉搏上的手终于缓缓的抽了回来,可是脸色却难看至极。他的眼中写满了一种难得的凝重,“仙君,这伤……”
单单是看老君的表情,田叶的心里就清楚了个大概,老君活了几千年从来就是淡然处之,对什么事情不排斥,却也从未有过多大的热情,他的脸上很难有丰富的表情出现的,如今这副样子,恐怕……田叶抬了抬眼,“老君,说吧。”
老君的拂尘甩了甩,表情凝重道,“这些年,老道对仙界的各种兵器也研究过不少,甚至回八景宫的路上时老道还想,这狐狸被诛仙剑所伤,怎么老道也能给治疗一半,剩下的再调理调理,半个月以后就可以没事了!可是……”老君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狐狸出生时应该就受过什么伤,再加上诛仙剑存于她体内这么强悍的剑气,恐怕……”
田叶轻轻的抬手抚上玉瑶苍白的脸庞,也从心房之处控制住心伤的蔓延,“老君请直接说吧。”
老君的心中咯噔一下,“既然仙君都猜到了,那老道也就不瞒你了,除非找到传说中的青参果,青参果非比寻常,可治百年,只有这样的天地灵根才能完全治疗这狐狸身上的伤。如果在三年内找不到青参果,那么三年后,她的身体就会被诛仙剑气完全侵蚀,最后身体破碎,灵魂都会跟着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