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在塌上,故作虚弱地说道:"今天我与十六皇姐在雪地里追逐一尾松鼠,无意间进入了梅林……"说到一半,我故作惊恐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梨花带泪地说道:"结果,结果我们在梅林中遇见了太子哥哥……"
"太子?"
"嗯。"我故作迟疑地看了一眼城阳说道:"太子哥哥当时在梅林中祭祀,我和城阳一时好奇就蹿过去看,结果太子哥哥以为我们要对那牌位不敬,激动之下,一不留神就伤了我和十六皇姐……"
"是太子伤的你们?"父皇皱着眉头问道。
我偷偷看了看父皇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略一迟疑娇滴滴地哭道:"父皇,我的手好疼……好疼啊……"
父皇心痛地为我盖上被子,回头看了看城阳说道:"你们好好休息,这几天有伤在身,可不许乱动!张太医开的药可要按时吃,朕去东宫看看。"
我不舍地拉着父皇的衣袖,故作不解地问道:"父皇,称心是谁?"
"称心",一个父皇心中最为禁忌的名字,在众人即将忘却的时候,突然被我提起,一时吹破了父皇平静的心湖。父皇早已忘记那日东宫走水时的所有细节,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一个刺痛人心的名字。大明宫中,高洁华贵,大唐储君怎么能与娈童相恋呢?
父皇猛然黑了脸看着我冷冷问道:"高阳,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我故意装作不明白父皇为何变脸,胆怯地说道:"是……我是……我是今天从太子哥哥祭祀的牌位上看到的。当时我本以为太子哥哥是在梅林中祭祀母后,可是既然是祭祀母后,为何会……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我……"
"好了高阳。"父皇勉强对我一笑,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忘记今天的事情吧,以后也别再对别人说起。太子伤了你们,朕一定会好好罚他,但是这个名字、这件事,你们以后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我温顺地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对父皇甜甜一笑道:"高阳听父皇的!"
望着父皇离去的背影,我心中乐开了花,我知道,我已经成功地利用这件意外,再次让父皇对承乾的德行失望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三哥一定会用自己的才华与气度击败承乾,站在那最高峰。
浑浑噩噩间,我听得梅香和庆奴的一声惊呼,猛然睁开眼,却被承乾狂乱的眼眸吓得往床榻内挪了挪。城阳惊愕地看着陷入疯狂的承乾,一时说不出话来。
承乾此次的目的分明是我,他瞪了一眼胆怯的城阳一把用力将我从床榻上拉下,拉扯间,扯动了我右手上刚包扎好的伤口,血缓缓流下,疼得我冷汗淋漓。他无视我的痛苦,直直将我拉到了重阳阁的院落间。
"公主--"
梅香想上前阻止承乾,却被他一把踹开。我吃痛地流着泪叫道:"你干嘛……看我不告诉父皇……"
"父皇、父皇……父皇眼中从就没有过我的存在。我知道,今天就是你告诉父皇的!高阳,你果然是心狠手辣,这么小就学会了算计,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才怪!"
"你……你想怎样……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就可以为所欲为,小心父皇知道了收拾你。"
"最毒不过妇人心……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牌位……就那么一个牌位,你为何都不愿放过?佛经中不是常说与人为善吗?你看了那么多佛经,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你难道不怕百年之后下那十八层地狱,受那烈火焚烧之苦吗?"
我沉浸在手臂的疼痛之中,根本就没有听清承乾说了些什么,我在心中一遍遍地诅咒着承乾,祈求着救星的降临。
忽然,一个拳头从左侧打来,迅猛的速度将承乾击溃于地上。由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承乾一时不慎,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
一双温柔的手将我小心地从地上扶起,我微微抬眼,看见了三哥心疼的眼眸,他一边轻轻为我检查伤情,一边温和地说道:"高阳,你没事吧!"
三哥身后是一脸愤怒的父皇,父皇气愤地指着承乾说道:"你这个孽子,在大明宫中居然这样放肆?来人啊,将他关到宗庙去!"
"父皇!"
承乾的一声悲戚,缓解了我内心的烦乱,看到他满脸的绝望,我手臂上的疼痛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我本以为承乾的这次失仪狂乱,一定会动摇他东宫的宝座,可是我错了,承乾他毕竟是父皇的嫡长子。父皇不忍心让九泉之下的母后失望,他将承乾关在宗庙中反思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可是事实真的是归于平静了吗?不!大明宫中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从这件事情以后,承乾自暴自弃,开始变得越发无德,他与父皇之间的战争整整持续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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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四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方才二月,已是花柳扶苏,明媚温暖。进入三月,天地灿烂,四海升平。父皇心血来潮,决定狩猎尧山,我与三哥都在随行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