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尚,喝!”尚革记不清这句话姜局长今晚已经说过几次。
“姜局长,我干,您随意。”尚革知道姜承军的酒量。不过他不知道姜承军昨天晚上已经醉过一回了。
“改革”虽然是在雅间,但这种小酒馆还是喧哗。旁边一间喝酒行拳的吆喝,虽然隔着一面墙,也听得真真切切。姜承军只得提高声音:“一定要进行下去!”
菜点得很随意,老醋花生米、拌豆腐丝,还有木耳炒鸡蛋和酸菜汤。但酒是好酒,十年陈酿的五粮液。
姜承军猛地一口干了:“吃菜呀,小尚,别拘谨。”
尚革应着姜承军,忙夹了一筷子豆腐丝。
“姜局长,剩下的这些酒,留着以后喝吧。您想吃点什么主食?”
“今天就是要把这瓶酒都喝完!”姜承军已经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伸手就够尚革的杯子,“年轻人多喝点酒,有这本事不是坏事。”
尚革急着起身接姜承军手里的酒瓶,不留神把桌子上的酒杯碰倒了。
“不行呀小尚,喝这点儿就醉了?男人嘛,不会喝酒怎么办事?他杨之滨酒量好,这些年给朗清拉了多少社会关系?”姜承军一喝酒话就多,“你这个校长不仅要在专业上比他强,交往上也要胜过杨之滨。”
尚革听到这些话,刚刚在推杯换盏中积累起的对姜承军的好感,一下子灰飞烟灭了。难道我就是一个用来吃掉杨之滨所有声望的酒囊饭袋?酒精并没有麻痹尚革的脑细胞,反而刺激得更加清醒。他忽然对姜承军提高了警惕。
“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姜承军的手哆嗦着端起酒杯,脸上仍是得意的笑。
尚革看着这张褶子都挤到一起的脸,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庆功宴上祁世康那张灿烂的脸。这张脸上的笑容,现在不是也毫无踪影了?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面对改革,祁世康确实笑不起来。
3
改革计划通过,尚革遂心,祁世康却蔫了。
赵芳很奇怪,老头子的睡眠时间怎么说变长就变长?如今七点半之前就没有起过床。
“你说得也对,不到两年就退休了,我还争什么!”祁世康语气软软的,似乎还没睡醒。
听了老伴的回答,赵芳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叫你别再争位子,谁让你消极怠工?”
祁世康这个螺丝虽然松了,但朗清这台大机器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分文理班的消息虽然继续传播,但一直就是那几句话,就没几个人再上心。褚光听了玉衡的建议,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一台好机器,怎么能允许重要部件松动呢?想了半个上午之后,尚革还是敲开了祁世康办公室的门。
“坐吧,尚校长。”祁世康抬起头,目光却很迷离。在看屋顶,看墙角,还是看门上的把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冲着尚革的方向。
“祁校长,在教育界您是我的前辈。学校里很多事情,我了解得都不是很透彻,希望您多指教。”缓和气氛还是要由尚革做。
“尚校长,你年轻有为。我这老头子不做绊脚石,就算跟上改革潮流了。”哪想到,祁世康的戒心丝毫没有消除。
听祁世康这样说,尚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心情,就像是被扎破的皮球,“噗”的一声就全没了踪影。“祁校长,我今天把话说明白,我来朗清就是为了干事情的,希望您不要对我有什么偏见。教学工作我不太懂,希望您能帮助我处理高三的教学事务。就像您说的,我们要对学生负责。”
尚革扬长而去,留下祁世康在屋子里干瞪眼。
4
“夏天,是奔跑的季节。”这句话也算褚光的创作成果。
八月下旬入学,就算揪住了夏天的尾巴。谁想这夏天竟然逃得这么快,揪住夏天尾巴的褚光就这样被拖着,一天天连跑带撞地赶到了秋天。秋天又是什么样子呢?免去了毒辣的阳光和一跑一身汗、浑身馊味的尴尬,为奔跑提供了一个更好的环境。下午刚睁开眼,褚光就连跑带颠地往楼下赶,一双脚不知轻重地踩着楼梯上十年前安装的金属防滑条。这些家伙,有的翘边,有的少了半截,没有一个不疼得噼里啪啦乱叫。褚光冲出楼的时候,高三男宿前的甬道上,已经有不少行色匆匆的学哥。他在人缝里左穿右突,这也是个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