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是个恼人的家伙。褚光在考试,它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撒欢地玩着变脸游戏。明明才过了不到十分钟,他脸上的分针已经转了大半圈了。“要是在习题课上这么活跃就好了。”褚光气恼地想。然而,习题课却一直是延长生命的时间段,听一听老师在台上讲着或自由落体或摩尔质量的理化习题,看一看老师在黑板上画出奇形怪状的希腊字母,再低头仔细瞅瞅这块表,褚光总会发现它在偷懒。过去整整五分钟,分针居然就动了一小格,真是岂有此理!
由于手表以及学校大钟的不配合,褚光还没怎么答题,考试就提前结束了,这次居然差了一道大题。前两个月物理还是能听懂的,这个月就明显地跟不上了。如果再不分班,别说前二百,年级前五百都悬!对了,要开会,怪不得都往操场走。开什么会呢?早上就通知了。不会是放假吧?褚光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走向操场。
褚光从高一楼的侧门出来,向东走几步,就到操场的四百米塑胶跑道了。跑道围着一个标准的足球场。暗红色的跑道,绿油油的人造草坪,白色的球门框,一点儿不逊于专业体育场。西面两片阶梯状的观众席之间,夹着足能容纳四五十人的主席台。主席台东面向操场敞开,底座有一人高。其他几面都施以砖瓦,没有日晒雨淋之虞,比观众席上惬意多了。跑道南面有四个露天篮球场。再向南走,就是室内刻着“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的体育馆了。这是学生们户外集会的重要地点。高一军训、高三跑操,以及三个年级的体育课,都是在这片操场上进行的。高二、高三的教学楼隔着操场与中心广场。两栋楼之间连着好几层走廊,只是最底一层空出来,正对着喷泉,以贯通中心广场与操场。远远望去,两栋楼就像一对硕大的连体婴儿,这就无愧于朗清“姐妹楼”的官方称谓。高一教学楼则孤独地矗立在广场北端。这些都是近十年的建筑,无一不显示出学校掌门人的过人气魄与能力,也在继任者肩上,压下重重的担子。
“今天,我来为大家介绍高一年级的新级部主任——****老师。”
褚光随着话筒声音的传递,把视线转移到尚革身边那位其貌不扬的中等个儿男子身上。国字脸,方框眼镜,棱角分明的发型,越发衬出旁边尚校长的洒脱。当然啦,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工作遂不遂心只有自己有数。尚革来朗清两个月,几乎天天失眠。早上起床后,总发现枕巾上有一层头发。双眉间的“川”字纹也越来越明显了。怎么一转眼就老了?自己都不敢相信。
****无非说几句推动教学改革的话,让褚光很是无聊。上小学的时候听到素质教育这个名词,如今十一放假,刚上初一的表弟照样抱怨,一晚上竟然留两篇语文作文。这怎么比朗清还要厉害?
“另外,今天召集大家来,就要告诉大家分班的相关情况。”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高,却像块大石头,一下子把台下的死水砸得溅起了层层浪花——“真的要分班呀!”
“终于可以不用背政史地,我都头疼死了!”
“你报文班吧,你文科多好呀!”
“真羡慕你,文理都那么优秀!”
“分班这种大事,不应该跟家里商量一下吗?”
“大家静一静!”面对趋于失控的学生,****也有些束手无策。他看了看旁边的尚革,没想到正好对上校长寻求建议的目光。****只好调整了一下声音。
“再这么乱下去,会还开不开?放假的事情还安排不安排?”其实,****早该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撒手锏了。
一提到“放假”,会场上立刻鸦雀无声了。
“这次放假,主要是给大家认真考虑的时间。今天散会后就可以回家,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前返校,两天半的时间。希望大家跟家长认真商量商量。有志成为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天文学家的同学,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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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3日星期日
时间过得可真快。请原谅我这样一个俗气的开头,毕竟这就是我对这三个月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