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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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令堂说,我配不上妳。也是,我的过去太沈重,连我自己都无法面对。妳有没有想过,出事的那一年,我们三兄妹都还未成年,我对法律一窍不通,怎么做才能让大哥的刑责减到最轻,我不懂;怎么样不让社工分开我和年幼的琤琤,我也无能为力——”

“范如琛!”她惊喊。

他疯了吗?一堆人在场,他要真在这里说出来,将来还怎么做人!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多难堪,可是大哥和琤琤若是知道,到死都会内疚、良心不安,他当初不就是顾虑到这些吗?她就是太懂他,所以从不曾怨过。

那现在呢?他都不管了吗?

他置若罔闻,径自说:“人情冷暖,妳真以为,有哪房亲戚会好心地收养我们?那是因为——”

啪!

情急之下,她一巴掌挥向他,打得掌心发麻,也终于成功阻断话尾。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他是做了多对不起姗姗的事啊?那不是做样子的,她打得极用力,嘴角都泛出血丝了……有这么恨吗?

出乎意料地,范如琛反而轻轻笑了。

只有他才知道,那不是恨,是保护。

“其实,妳早就知道了,对吗?”才会抵死不让他说。

姗姗在保护他,打得多用力,就投射她内心有多焦虑。她在怕,怕他难堪,怕他受伤……

那抹笑,让岳姗姗为之光火。“你在试探我?!”

他摇头。“我没有。”他是真的会说。

“妳不是说恨我,想报复我吗?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如果这是她真正的心意,他会成全她。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从何处下手,最致命。

他为了瞒住这件事,狠下心肠抛弃她,那么让这件事摊在阳光底下,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可是——她没有。

嘴上说恨他,心底却还是当年那个怜惜他、不顾一切维护他的傻气女子。

“我到现在才领悟,我不计代价想瞒住,甚至不惜放弃妳,妳还是知道了。想想也是,她怎么可能如此善待我,一个字都不对妳提。妳会放弃,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对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表情僵硬地淡哼。

“懂也好,不懂也好,姗姗,这一次我是真的豁出去了,我要用我的全部,去赌一次再爱妳的机会,无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四年前,他如果有这样的决心,今天他们不会分开四年,思齐……不会从没享过一天父爱就离世,这一切的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他让他的妻儿,受了好多苦。

“……范如琛,你真的很无赖。”故意用这招让她心软,真的……很诈!完全吃定她了。

范如琛看穿她的气闷与不甘,由后头温柔地搂抱她。“那我就耍尽无赖来挽回妳。”

“我现在不要你了,走开!”她不情愿地挣开,他不理会。

“没关系,我可以等。”当初她等他多久,他就回等她多久,这一次,换他来坚持。

“你——”回瞪身后那人的气势软弱得无力,一遇上这个男人,她从来不曾争气过。

他懂得,她只是心里埋怨,却不曾真正恨过、不爱过。

“我爱妳。”移近她耳畔,他轻轻地,将这句只属于她、也只容她听的甜腻情话,喂入她耳里。

高手啊!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平日看起来沈默内敛的范如琛才是真正高手中的高手,把校花像吃饭一样简单,看看那个三两下就被摆平的岳家正妹就晓得了。

原来他只是不说情话而已,一开口就让女人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姗姗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何必生一脸困惑,手肘顶了顶大舅子。“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到底是怎么从呼巴掌演到这里来的?剧本有缺页吧?

“不懂。”范如珩答得直接。他是出了名的慢半拍先生好吗?

算了,懂不懂都没关系,至少他们懂得一点——这一对纠纠缠缠、你追我跑了这么多年,这一回,应该不会再错过了。

番外之一——〈早餐〉

他今天迟了……

岳姗姗丢开手边的报纸。反正里头的内容一个字也没入她的眼。

装什么装!最好她这么有求知欲,大清早爬起来看报,明明就是在等他……

这一点,她知道,他也知道,只是不说破。

以前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被窝里与周公缠绵,但是他每天都这个时候过来替她做早餐,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在他到之前醒来。

因为这个笨蛋来了见她在睡,也不会吵醒她,耐心等到她醒来,才陪着她一起吃。

更早之前,按了铃没人回应,会站在外头等,她被气到了,只好给他钥匙自己开门进来。

今天真的有点太晚了,已经比平日预计到的时间迟了半小时。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情绪莫名地焦躁,想起昨天不经意听到他咳了几声……她抓起手机要拨号,转念一想,又抛开,改捞起钥匙往外奔。

才出了大楼,就看见她担忧得半死的那个人,居然神情愉悦地站在不远处,与美女邻居谈笑风生!

隔了段距离,她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他微微弯低身子,颇专注地侧耳聆听。

她记得这个住在她楼下的美女邻居,前几天和范如琛一起逛超市添购日用品时遇上了,被问到他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知道他在等她回答,她当时故意赌气地说了:“不是!”

现在,却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因为不是,所以美女邻居就光明正大朝他出手了吗?

她太了解,这男人有种特别的魔力,让女人想不顾矜持靠近、引他注意,当年的她是,美女邻居是,沁妍这几年提供的参考值里的那些女人更是!

她一肚子气闷地转身回到屋里,觉得自己简直像白痴一样!也不晓得是在气自己跟笨蛋一样还担心他的安危,或者是否认关系,使得美女邻居可以大方向他表达爱慕的懊恼,还是根本就是气自己把自己困进死胡同里的愚蠢行径。

不一会儿,范如琛开门进来,愉快的向她道了声“早安”,便往厨房里去,没留意到岳大姑娘正老大不爽。

他心情很好嘛!

唇畔那抹闲适笑意,看得她刺眼极了。

范如琛取出购物袋里的葱、鲔鱼罐,还有三颗蛋,转身要将剩余的食材摆进冰箱,冷不防发现她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吓得他松了手。

“姗姗,妳吓到我了。”他轻喘一声,弯身捡拾滚出提袋的物品。

哼,心虚。“你今天晚了。”

“嗯,昨天看冰箱空了,顺道绕去晨间市场买点东西。”

“就这样?”

“上楼前有遇到妳的邻居,聊了两句——”他停了下来,狐疑地抬头,打量她不是滋味的表情,突然领悟了什么。“只有三分钟,没聊很久。”

对一个有心染指他的女人而言,三分钟就够久了!他以前甚至只给她几秒钟,看也没多看她一眼,更别提是对她笑!

胸口一股情绪搅得烦躁,很想做点什么来宣泄这无以名状的闷与恼……

当她回过神时,正贴着他的唇,贪婪啜吮他唇间温暖滋味,而他正皱着眉……

她在做什么?真要对他用强的不成?!迅速掌控回理智,她自我厌恶地退开,转身就走。

范如琛才刚起身,都还没站稳就被突来的冲力撞得后退一步,抵住流理台,唇间是女子独有的柔软触觉,他来不及张臂拥抱、啣吮柔唇,她已经退开。

“姗——”

她没理会他。

真痛。他揉揉撞疼的腰,没心思收拾地面的食材,快步追上前去。

她蜷坐在长沙发上,双手抱膝,整张脸几乎埋入圈起的双臂间,显而易见的低落情绪,让他心房刺痛了下。

“什么事不开心?要不要说来听听。”走到她面前,温柔勾起娇容,不让她藏起自己。

“你走开,反正我跟你没有关系。”极明显是赌气的意味,委屈的口吻其实比较像撒娇。

说什么要等她,也不过才半年而已!即使她对别人说不是情侣,他也一脸无所谓,她当初等他时,哪这么没诚意!

弄懂了她今天一大早的反常行为,范如琛胸口涌起一股接近怜惜的柔软浪潮。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在追求妳呀。”

“追、追求?”

她呆愣的表情,可爱得惹人心怜。

范如琛张手将她纳入怀抱。“乖,别生气好吗?”倾前啄吻一记,温柔吐露爱语:“我爱妳。”

这句话,过去总是她在说,一次、又一次,不怕被他拒绝。如今,换他来说,他要把过去欠的,一点一滴还给她。

“你……”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说甜言蜜语?以前内敛的性情,这么露骨的话根本说不出口,现在却动不动就拿来哄她。

深情柔嗓熨贴她颈际,她听得见醉人的情话,感受得到喉结的震动、吹拂耳际的温热气息,扰得她一阵酥麻,几乎招架不住他如此温存的举动。

当灼热唇瓣再度覆上她,她本能地启唇回应,滚烫肌肤在他指掌抚触下,涌起一阵阵近似愉悦的颤栗。

范如琛心怜地拥紧她,贴近娇躯,深陷沙发间肢体交缠,太过久违的亲密,他们都失控了,忘我地深吻、缠腻。

他喘息,短暂离开诱人红唇。“早餐……妳有很饿吗?”

“还好。”染上****的水眸回望他,不知所云。

“介不介意晚点再吃?”礼貌上先询问一下。

“不介意。”

“那好。”得到他要的答案,他再度叠上柔软女体,放任****延烧。

他探索娇躯,温习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每一记亲吻、碰触,都在提醒彼此,他们曾经如何亲密、毫无保留为对方交付过一切。

他不是没有欲求,只是人不对。一直都只有她,才能令他失去理智,不顾一切放纵索求。

他们由客厅纠缠至卧房。

在沙发上,他几乎是等不及更适当的时机,便焦躁地占有她,每一回的进占都又深又重,太过失控的激缠下,他们几乎是迅速便到达极致。

回到卧房,第二回,他放慢步调,徐徐亲吻、撩拨。

“对不起,我刚才太粗鲁了,有弄痛妳吗?”

因为过于想念,失了自制。他应该更温柔的,那能给她更美好的感受。

“知道就好。”她媚嗔他一眼,出其不意地翻转身形压住他。“要真有心表达歉意,就不要动。”

他微讶,反应过来后,低笑出声。“好啊,听妳的。”

她开始缓慢地、撩人地抚吻,从脸庞、颈际、喉结,一寸寸蜿蜒至胸膛。

范如琛身体微僵,正欲阻止,她已吻过胸口那道陈年伤疤,神情没有半分改变。他闭上眼,感觉她所吻之处逐渐灼热,几近疼痛的感受自紧缩的胸腔蔓延开来。

原来幸福至极,也会痛……

胸房激越浪潮难以自抑,他冲动地探手拥抱,再度翻身将她制于身下。

“你答应过不——啊!”抗议声转为媚吟,私密处猛然入侵的颤栗快感,令她下意识咬住他肩膀,不让自己叫得太****。

他孟浪、放肆地索求。“对不起,下次再换妳。”

“你……嗯……轻一点……”可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野?她脑袋晕眩,几乎承受不住浪潮般袭来的欢愉,一波高过一波……

结束这场清晨欢爱,她已经累得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应该指责他的,可是自己的反应明明显示得到的欢愉不比他少,她羞愧得抬不起头,完全不愿意回想自己方才叫得多忘形。

“姗姗,早餐……”呃,应该算午餐了。他有丝心虚。

“我饱了。”四年没这么饱过,哪还有胃口再吃什么。

“……”

“你明天不要过来了。”持续将脸埋在枕被间,她假装睏倦,不去面对自己方才简直像个****一样的羞愧。

“姗姗?”生气了吗?他承认,方才鸷猛的索求是过分了些……

“要吃早餐我自己会过去。”更早前,她碰触到他指掌的凉意。他抵抗力不若一般人强,最近天气转冷了……

范如琛先是一愣,而后领悟,微笑道:“好啊,那我以后就在家里做好早餐等妳过来。”

想到什么,他迈步下床,回到客厅,从散落一地的衣物中找到随身带着的物品,再回到床上来。

“姗姗?”

她背着他,面墙蜷卧,没应声。

睡了吗?这么快?

“我爱妳。”

他浅浅啄吻露在丝被外的裸肩。“邻居小姐只是在教我一道养颜美容的汤方,我想妳应该会喜欢,才会认真听她说,我连她姓什么都没记住。这辈子,我只爱妳,只想跟妳走一辈子。妳不说话,我当妳答应了。”

他执起她右手,将那只闪烁幸福光芒的钻戒套入纤指,拥住她,轻巧地在她身畔躺下,打算陪她小睡一会儿,晚点,再起来准备午餐——

番外之二——〈新年〉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范如琛在厨房准备年夜饭。

何必生反正住得近,吃团圆饭可以带着老婆两边赶场,还可以比较菜色,所以目前正悠哉地赖在范家烦岳姗姗。

“喂,妳到底什么时候要嫁我们家二舅子?”等的人不心酸,他们在旁边看的人都替范如琛委屈了。

睡都让她睡了、戒指戴上大半年了、她要亲要抱也随她高兴,还死不肯给人家名分,这是哪来的诈骗集团啊,还嚣张地骗财又骗色。

“范如琛都没说话了,要你多嘴!”

“妳怎么知道他没说话?”

岳姗姗回头,扬声问厨房里的人:“如琛,你觉得等得很委屈吗?”

“不委屈。”他笑笑地回道。

“那你急着结婚吗?”

里头静默了下。“不用想那么多,等妳准备好再说。”

“看吧,他没否认。”何必生哼了哼她,不说不代表不想,他只是不给她压力。“妳有良心一点,真的要他也等妳七年来扯平啊?”

其实长时间看下来,岳家婆娘也不是恨意难消、存心不让谁好过,演到最后根本就象是小两口吵嘴闹别扭,一个万般宠爱、一个使使小性子索讨怜爱,真要刁难人的话,人家清晨顶着寒风来替她做早餐,她自己却比谁都还舍不得,这样是在演哪一齣报复戏码?观众都看不懂了。

“你管我们这么多!”她哼回去,拿电视遥控转台看新年特别节目。

大门传来门锁转动声,门一打开,长一岁的活泼小鬼头蹦蹦跳跳冲了进来,一进屋就直奔岳姗姗怀抱,嘴甜地直喊:“小舅妈、小舅妈——”

“嗨,彦彦,新年快乐。”她张臂接住飞扑来的热情娃儿,穿新衣、戴新帽,打扮得超帅气。

那厢,也偎倒得好不甜蜜。“小舅妈,我爱妳。”

她愕然,何必生更是张口结舌。“二舅子!你到底是怎么教我儿子的!”

岳姗姗更惊讶。

不过就是某一回,范如琛抱着她不小心被彦彦撞见而已,他就学起来了?小孩子的模仿能力果然不能小觑。

“嘴那么甜,给你压岁钱。”她笑笑地摸摸孩子的头,将准备好的红包放进帅气的牛仔外套口袋里,然后立刻转向何必生,伸长了手。“拿来。”

“什么?”他几时欠她什么了?

“红包。”

“岳家婆娘,妳丢不丢脸啊!都活到要嫁人了,还有脸跟我讨红包!”那他要向谁讨去?

“不是我要的,是“他”。”她指指肚子。

什么啊?是卵巢、子宫、盲肠、十二指肠,还是——突然领悟过来,何必生瞪大眼睛,抖着手指她腹部。“啊、啊、啊妳——”嘴里塞了颗卤蛋,硬是啊不出下文来。

“你最好给我闭嘴。”不要以为孕妇不会踹人,敢破坏她亲口跟孩子的爹分享喜讯的权利,她绝对不会跟他客气。

何必生识相地合上嘴巴,很不要脸地干走儿子刚收到的红包。“儿子,你先借我,改天还你。”

如愿收到红包,岳姗姗满意地起身,步伐悠哉地踱向厨房,改向另一个人讨红包,而且这一包要讨很大,没那么容易打发。

“妳跟阿生在吵什么?”正在水龙头底下清洗长年菜的范如琛,见她进来,添上一抹温存笑意。

“讨红包。”走向他,由身后缠搂住他的腰,开始搜身。“换你了,红包拿来。”

“我没准备。”

“不管,红包拿来!”

他关掉水龙头,偏头回视,带笑的眸子漾满温柔。“我的一切都是妳的。”

“谁理你,我要红包就是了!”

“好,待会儿包好拿给妳。”温嗓包容依旧,有求必应。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头,转身步出厨房,摸摸肚子补上一句:“我准备好了。对了,这是你第一次以爸爸的身分包红包给小孩,可不能太寒酸。”

准备好了?爸爸?小孩?!

范如琛僵住动作,惊愕地转头望去,只来得及目送背影翩然走开。

下一刻,他拔腿追上,本能冲上前抱住纤腰。

“妳、妳……姗姗,真的吗?”

“笨蛋,这种事能开玩笑吗?”素手摸摸他惊疑不定的脸庞,她眼眉带笑。

“再说一次。”

“我说,我准备好要结婚了。还有,你当爸爸了。”

范如琛眼眶发热,激动地收紧双臂,将她密密崁入胸怀。“我爱妳。”

“喂喂喂!你们差不多就好,现场有未成年的!”何必生抗议地叫,几乎快被这对闪光情侣给闪瞎掉。

沈醉在得来不易的幸福中的两人,完全充耳不闻。

“再说一次。”她学他刚才的口气。这句话,听再多次她也不腻。

“我爱妳,姗姗。”

他说了,附加一记缠绵拥吻。

完全放弃的何必生,只能自力救济地捂住儿子的眼睛。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动不动就把儿子往这里丢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