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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大公无私

驿站

薄雾缥缈,村落鸡犬相闻。

在地方官员的恭送下,张仪和秦越人上了囚车。

士卒欲锁囚车门,靳尚匆匆走过来:“等一下,等一下。”

靳尚拉开车门爬上囚车,嘿嘿一笑:“坐在车厢里又闷又热,还不如坐在这四面透风的笼子里,又可以欣赏沿途秀美风光,又可以和两位大人聊天解闷。”

秦越人:“靳尚大人,您真是有福不会享,全身上下到处痒痒。”

靳尚示意士卒锁门:“俗话说好要好得名动天下,坏要坏得头顶冒烟。张仪大人是名传天下的智士,能跟您共乘一辆车,是莫大的荣幸啊。”

张仪微笑,示意冯喜上路。

旅途中

车马在风景如画的田原中徜徉。

张仪在车上吃着肉干,秦越人和靳尚则轮番交换着喝一只羊皮口袋里的酒。

秦越人:“楚国奇闻趣事颇多,靳尚大人何不说一些来排遣寂寞…”

靳尚:“三个女人凑在一堆,肯定是谈论男人的长短。三个男人聚在一起,也免不了对女人说东道西。既然老爷子吩咐,在下就说一件不久前发生在楚宫中的事。自楚怀王即位后,雅南王后,贵妃魏珣、郑袖备受宠爱。其中因魏珣美若桃花、艳若桃李又能歌善舞而深讨怀王欢心。雅南王后和郑袖生怕失宠,对魏珣无比嫉炉憎恨。于是雅南王后就不断地在怀王面前说魏珣的坏话,但并不奏效。郑袖则拼命巴结魏珣,与魏珣亲密无间。有一天,郑袖对魏珣说,‘我听大王说,他最喜欢你用袖子遮着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丹凤眼的媚态。’魏珣听信了郑袖的话,此后常常在怀王面前用袖子遮住半边脸。不久后郑袖找了一个机会对怀王说,‘臣妾听魏珣说大王的身上常发出一种恶臭,但是臣妾在您身边从未闻到一丝异味,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怀王闻言大怒说,“难怪魏珣在我面前总是用袖子捂着鼻子,原来这个婊子是厌恶我啊。’于是下令割了魏珣的鼻子,把她打入了冷宫。从此,后宫佳丽都不敢和郑袖争宠。”

秦越人:“俗话说,毒蛇口上须,黄蜂尾上针,但这些毒物都毒不过妇人的心啊。郑袖这个女人真是太歹毒了。”

张仪:“后宫可以说是世上是非最多的地方。虽然郑袖的用心歹毒,但她毕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靳尚:“是啊,是啊。张仪大人,只要郑袖肯在怀王面前为您说几句好话,保住您的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张仪淡淡一笑:“在下对自己的生死不是太在意。”

靳尚:“但是别人在意。倘若此行您有什么闪失,在下岂不辜负了甘茂大人和樗里疾大人的重托?实话实说吧,您很值钱啊!”

张仪:“哦?在下究竟值多少钱?”

靳尚悠然地道:“在下开出的底价是黄金八万两。”

秦越人嚷起来:“八万两?!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靳尚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孔:“这是一张敲诈者的脸孔吗?”

张仪:“这么说,这笔买卖很愉快地成交了?”

靳尚:“非常愉快。甘茂大人已经交付给了在下同等十万两黄金的珠宝。”

秦越人把羊皮口袋递给靳尚:“恭喜你成为有史以来最走运的敲诈者。”

靳尚喝了一口酒,笑眯眯地道:“谢谢。”

这时前方烟尘滚滚,无数军马风驰电掣而来。

靳尚急令随从们停止前进,抱着羊皮口袋,对张仪眼巴巴地道:“张仪大人,在下一贯把您当成好朋友,请设法成全。”

张仪:“如果您肯把一半珠宝让给在下,看在钱的分上,在下会尽力保大人平安。”

靳尚:“这个,这个……”

秦越人用手肘捅了捅靳尚:“啊,我就奇怪你这个死胖子怎么会肯和我们坐囚车兜风,原来是怕被我军将士宰啦。任何人都无法和命运讨价还价,你就交出一半珠宝买路吧。”

靳尚哭丧着脸:“这可是一大笔…一大笔钱啊。在下的命最多值100两,不,最多值10两金子。张仪大人,在下还要用很多钱为您上下打点,您看交10两行不行…”

秦越人:“不行。最少也得交4万两。”

靳尚:“我的天哪,那还不如宰了我。”

张仪:“靳尚大人,我们是跟您开玩笑。放心,我们不会跟您这样的爱财君子要一分钱。”

靳尚如释重负:“对,对。事实上在下这条贱命,一文不值。”

张仪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魏章、白起、魏冉、蒙骜等将帅纷纷下马,向张仪下拜。

张仪在车中向众人拱手:“诸位将军快快请起。在下受此大礼,愧不敢当。”

魏章:“我三军将士闻大人受辱于楚,无不悲愤满腔。请大人容我等斩了靳尚,挥师楚邦!”

张仪:“在下受诸位厚爱,心中无限感激。我大秦军律一贯强调体恤士卒生命,鼓励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在下身残无力,不能似诸君一样喋血沙场,为国尽忠。可在下和诸君一样,心中装满振兴国家的壮志豪情!在下以一己之躯,兵不刃血能为大秦国换得上千里土地,虽慷慨赴死,亦无怨无悔!”

蒙骜叩头:“大人,似楚国这样的破落之邦,我国何必还跟它讲什么信用?请大人下车,待我等斩了靳尚,请您率三军将士踏平楚国!”

靳尚缩在秦越人身边,冷汗直流。

张仪:“蒙骜不许胡言!两国邦交,虽存有利益纷争,但始终要以信誉为重。发动战争往往关系到国家的全局,岂能因个人的荣辱而劳师动众!请诸位将军速率本部兵马回营,是战是合,一切听凭朝廷差遣。”

白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属下等今日铁定了心,要救大人脱难!”

魏冉:“请大人容属下斩靳尚祭旗!”

张仪沉声地道:“白起,魏冉,你二人蒙商君提携,多年来为大秦国立下赫赫功勋。难道今日竟要违抗大秦律法,带头破坏铁令如山的军法不成?”

众将脸色阴晴不定。

张仪:“敢挡我车者,依大秦律立斩不贷!冯喜,启程!”

冯喜转过头来:“大人,既然诸位将军诚挚挽留您,不如……”

不待他说完,张仪抽出靳尚的剑,一剑把冯喜刺死。

冯喜滚下了车。

众将无限敬畏,再不敢言。

张仪把剑还给靳尚。

靳尚抖抖嗦嗦地接过滴血的宝剑,埋头不敢看悲愤满腔的秦军将士。

屈楚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囚车前跪下向冯喜的遗体叩了三个头,起身跃上囚车,操起缰绳开路。

一片肃穆的气氛中,千千万万秦军将士骑在马上,抽剑执于胸前,为张仪送行。

屈楚驾着囚车,强忍悲痛,高唱《无衣》诵歌:“岂日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中,张仪饰戴镣铐,频频向将士们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