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外婆舍不得拿给自己留的学费去看病,所以开学之后就以功课繁忙为借口住到学校,其实是瞒着外婆去打工。晚上去酒吧做酒水促销,白天去饭店洗碗,只要知道哪里有活做,连课也不上就跑去,因此逃课是家常便饭。就这样,三个月瘦了二十斤的她终于赚到了几千块钱,又找许苏借了几千块,总共凑够了一万块,立刻回家兴高采烈的带外婆去看病。
可一切都晚了,胃癌晚期,治疗无济于事,只能减缓她的疼痛。一个月后,和她相依为命的外婆还是走了。那时外婆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很想见薛凡和薛凝最后一面。她是先给薛凡打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她却不肯回来,说外婆是被她母亲薛凝累死的,让去找薛凝,不顾无忧在电话里哭哭哀求,冷漠的挂断了电话。无忧又给薛凝打电话,她告诉自己如果母亲马上回来看外婆,她就忘记她对她的忽略,以后一心一意的孝顺她,当牛做马都没有怨言。可她失望了,薛凝只叹了口气,说正在海南和新任老公度蜜月没时间,径直挂了电话。
外婆走了,她是带着遗憾走的。
直到外婆盖棺入土,薛凡和薛凝两姐妹都没有出现。
所以,现在,无忧看着薛凡来回打量,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如果外婆还在,一定会高兴得老泪纵横,可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的到来,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看在外婆的份上,她还叫她一声小姨,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情分。
薛凡到处都细细看过,这才重新回到客厅坐下,见无忧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有丝尴尬,不过到底是人堆里打滚多年的人,徒自一笑就化解了尴尬:“很多年没回来,现在看到,还是觉得分外亲切,到底是自己的家。”
无忧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是啊。”
薛凡叹了口气:“去年回来的时候,我去看了你外婆,也听邻居们说了,是你料理的后事,一个小孩子,难为你了……”说着眼睛就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其实也怪我,当时总埋怨她,怨她永远都为你母亲善后,不顾自己。一时任性,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些年来,没有一刻我不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如今阴阳两隔,想要再见,也只是梦里……”
薛凡泣不成声,无忧扯了两张纸巾送到她面前:“您也不要太伤心,要是外婆还在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现在伤心有什么用?当时要她的时候人去哪里了?马后炮也要看有没有实际意义。
薛凡接过纸巾,擦干眼泪,拉无忧坐下:“以前都是小姨不对,你别跟小姨计较,现在小姨回来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会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你和你妈的事,我也听说了,凡事还有小姨在,知道吗?看你这么瘦,可怜见的,这就是没人照顾。”
无忧抽出手,笑着捋捋垂下来的发丝:“我就是这个体质,吃得再多也不长,这样也好,省得还要天天去健身房减肥。”
女儿?当年才几岁爹不疼粮不爱的时候,除了外婆外,怎么没人站出来照顾她?别说照顾,就连外婆收留她,都还反对。现在的她有能力让自己过的好了,过了那个需要母爱的年纪了,就站出来要做她的妈妈认她做女儿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的便宜,当真以为天上会掉馅儿饼吗?就算是,也不怕被砸死。
白捡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儿谁都愿意,不用费心,只要等着享福就好,可也要看她肯不肯。她现在还需要找个妈吗?找来干什么?找来尽孝道?她又不是白痴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