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陆国宝迁台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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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背后的故事(3)

第三种是文物赏赐。《溥仪先生》中也有记载:“近来有一个住在后门内三眼井7号的老太监,叫作邸和来,尝在奏事处当差,当到首领,已有三四十年,他说:那班徐师傅之徒,专门想借光,今天磕响头,拿了书画走了;明天谢天恩,领了古玩去了。好东西都被那班拖辫子的汉官老爷搜刮完了。借光别号揩油,的确算得是鼠窃一般。”

第四种是太监们监守自盗。那志良回忆,他曾见过一款“大明康熙年制”的青花白地瓷瓶,这样粗糙滥制的瓷器,一定是太监们抵换的。还有委员会在外东路大殿里点查,工作人员都弄脏了手,在门外的水井里汲水洗手,发现水井里好像有东西,派了人下去打捞,原来是两件很好的瓷器,这也肯定是太监们偷盗不成,慌不择地投进去的,或者伺机以后再打捞出去也不一定。故宫的正中殿毁于一场无名的大火,现在那里一片残乱的瓦砾,据记载,民国十三年(1924年),有人上呈溥仪,要求清查正中殿。正中殿内藏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溥仪下令清查的第三天殿内起火,牵连附近几个殿也一起被烧了,大家猜测可能其中宝贝被盗严重,监管无力对证只好放火烧了,好一了百了。这是故宫博物院未建立前的最大一桩案子,扑朔迷离,因为已经死无对证,所以至今仍是一个谜。

以上虽都无法查考到某一个人的头上,但盗宝一事已成事实。对于故宫这样藏宝丰富的地方,流言蜚语也不会太少。清室点查之初,冯玉祥、鹿钟麟就曾被冤盗宝,事情传得满城风雨,而且都是枝上添叶,信口雌黄,大家听了都以为那是事实。

最不幸的当属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他是忧愤以终,而且恶名传至大江南北、国内国外。此冤案影响至深。那志良回忆:“当年运宝贝到川陕相接的一个小镇上,我们找到一个茶馆喝茶。小伙计问司机们,你们载运的是什么东西?司机告诉他是故宫文物,那小伙计便问:‘易培基那个龟儿子死了没有?’大家很惊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易培基?’他说:‘这坏东西偷了那么多国宝,谁不知道?’”

故宫博物院

民国十三年(1924年),冯玉祥将末代皇帝溥仪赶出紫禁城,国民政府派员入宫查点文物,次年10月10日故宫博物院正式宣告成立,开放铜器、书画、瓷器等诸多方面陈列室。普通人可以看见皇上用过的东西,以往是人们想都不敢想的,这也是千年未有的时局变动。

民国十四年(1925年)9月29日,清室善后委员会决议成立故宫博物院。10月10日故宫博物院正式成立,从决议到成立仅仅是10天的时间,这10天里可忙坏了准备人员。还要在开馆的时候进行一次小规模的展览,从陈列室的数量、选址、清理及文物种类的选取,到每一样工作的细致入微,真不是一件小事。腾出陈列室把原有的东西妥善保管,打扫干净屋子摆放一排排的陈列柜,从各宫中提取出展览的文物,备好提单,计算好数量,进行文物鉴定。提出来之后还要进行精心的清理、编目、写展览卡片,最后放入柜台才算完成。这样紧张的工作每天都在进行,展览的前一天还有好多没能完成的工作,好在展览顺利地进行了。

10月9日各展览室基本布置好了,故宫的文物宝贝,分为铜器、瓷器、书画、漆器、玉器、象牙、木器、图书、文献等通通在展览室内有所体现,气势壮观震古烁今。

10月10日,还不到8点,神武门外面已经人头攒动,北京市里几乎万人空巷,市民们蜂拥而来,9点钟故宫博物院正式开门,比肩接踵的人拥进神武门,吵声鼎沸场面不堪。

吴瀛在《故宫博物院五年经过记》中记述:

此零仃孤苦幸得大众赞助未致漏产之故宫博物院,居然在万头攒动之中,脱颖而出,是日万人空巷,咸欲乘此国庆佳节,以一窥此数千年神秘之蕴藏。余适以事入宫略迟,中途车不能行者屡,入门乃与眷属及三数友人,被遮断于坤宁宫东夹道至两小时之久,始得前进。

那志良先生的《我与故宫五十年》里也有这样的一段记述:

展览室中的拥挤,更是不堪,想进去的进不去,想出来的也出不来。那天,我被派在外东路的养性殿照料,这里陈列的是大婚图、南巡图等,是画得鲜丽精细,雅俗共赏之物,看的人愈看愈有兴趣,停在那里不走,后面的人陆续拥入,他想走也走不出去了,于是室内拥挤着堵塞在那里。我起初是立在那里,嚷着请靠近门口的人走出去,让后面的人陆续松动,没有人理会,后来我登在凳子上嚷,依然无效,只好听其自然。有一位参观人衣着颜色别致,引我注意,我看他一进门,便被后面的人与前面的人夹在当中,做了“夹馅饼干”的“馅子”,夹了许久,徐徐移动,然后被夹了出去,在室内虽看他时时伸伸脖子,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挨夹一个多小时,又转向其他展览室去了。这种情形的参观人,恐怕不在少数。

吴瀛先生的《故宫尘梦录》里则是这样说的:

那天,北京全城人士,真说得上万人空巷!都要在这天,一窥此数千年神秘的蕴藏。熙熙攘攘的人们无不抱此同一目的拥进故宫。我因家有小事,去得稍迟了一点,同了眷属以及友好的几个人,车子被阻在了途中不能行动好多次。进宫之后,又被遮断在坤宁宫东夹道两个小时,方才能够进去。所以到达会场,开幕典礼也过了,没有参与。只见人来人往,乱哄哄地一片一堆到处磕撞着,热闹极了。

禁锢千百年的宫廷向世人开放了,在此前的若干年中人们怎么也不敢想象。或者即便是他们已经信步其中,一窥其究竟了,仍还是不敢相信,那曾经集权势、威望、恐惧、神秘于一身的宫廷,现在仿佛成了哪个随便便可以拂拭践踏的公园小桥。统治者们灰溜溜地走了,留下一堆供人赏玩的器物。

这些人玩闹了一个上午,接待的人都已经累得喘不上气,又要照顾好文物,人多手杂保卫工作也要倍加认真,好在没发生任何事情,只有个别展览室的临时栏杆被挤坏。

执政府会同清室善后委员会,拟订了故宫博物院开幕典礼主席团名单。政府方面黄郛亲自出席,德高望重的庄蕴宽先生做主席,李煜瀛作专题发言。

下午两点中,故宫博物院在乾清门举行开幕典礼,由庄蕴宽先生主持,清室善后委员会委员长李煜瀛先生报告筹备经过。黄郛、王正廷、蔡廷干、鹿钟麟、于右任、袁良等人先后致辞。故宫博物院的成立恰巧是在国庆期间,后来提到的双十节,就是指国庆和博物院成立的双层意思。

会后,清室善后委员会发出了一个通电:“北京段执政钧鉴,各部院、各机关、各省督办长、各总司令、各都统、各法团、各报馆钧鉴:本会成立半载有余,竭蹶经营,规模粗具,现已遵照去年政府命令,将故宫博物院全院部署就绪,内分古物、图书两馆,业于本日双十佳节举行开院典礼,观礼者数万人。除该院临时董事会、理事会各规程前已正式披露外,特电奉闻,诸希匡翼。临电无任翘企之至。”

第二天《益世报》刊登了有关故宫博物院的开幕记:

午后二时,故宫博物院在乾清门内举行开幕典礼。庄蕴宽主席,宣告开会后,由清室善后委员会委员长李石曾(煜瀛)报告筹备故宫博物院情形,略谓:“自溥仪出宫后,本会即从事将故宫物品点查,并编有报告,逐期刊布。现点查将次告竣,履行本会条例,并遵照摄政内阁命令,组织故宫博物院内分古物、图书两馆。此事赖警卫司令部警察厅及各机关方面同人之致力,乃有今日之结果。今日时光至为宝贵,不敢多言,到会诸位先生中有当日摄政内阁及警卫司令部领袖均在此,稍迟更有重要之言论。”

报告毕,即由黄郛发言,略谓:“今日开院为双十节,此后是日为国庆与博物院之两层纪念。如有破坏博物院者,即为破坏民国之佳节,吾人宜共保卫之。”众鼓掌。

次由王正廷发言。略谓:“今日故宫博物院开幕,敝人发生两种感想:一即真正收回民权,二即双十节之特殊纪念”云云等。次蔡廷干发言。继由鹿钟麟发言,略谓:“大家听过‘逼宫’这出戏,人也指我去年所做之事为‘逼宫’,但彼之‘逼宫’为升官发财,或做皇帝而为,我乃为民国而‘逼宫’,为公而‘逼宫’”等语,众鼓掌。

次由于右任发言,又次由袁良发言。主席至此宣告散会,散会后,由清室善后委员会发出通电如左:北京段执政均鉴,各部院、各机关、各省督办、省长、各总司令、各都统、各法团、各报馆均鉴:本会成立半载有余,竭蹶经营,规模粗具,现已遵照去年政府命令,将故宫博物院全院部署就绪,内分古物、图书两馆,业于本日双十佳节举行开院典礼。观礼者数万人。除该院临时董事会、理事会各规程前已正式披露外,特电奉闻,诸希匡翼。临电无任翘企之至!清室善后委员会叩。十四年双十节。

清室善后委员会组成的有关博物院的组织,定有临时组织大纲,简单地定了四条(民国十四年九月二十九日议决):

第一条遵照办理清室善后委员会条例第四条,并执行中华民国十三年十一月七日政府命令,组织故宫博物院。

第二条故宫博物院组织如左:

甲、临时董事会

乙、临时理事会

一古物馆

二图书馆

遇必要时,得设专门委员会。

第三条上条各项之组织,另由章程及办事细则规定之。

第四条本组织大纲,遇必要时,得由董事会公决修订之。

故宫博物院临时组织章程(民国十四年九月二十九日议决)

第一条本董事会协议全院重要事务,以董事二十一人组织之。

第二条本会董事由筹备主任提出,经清室善后委员会通过后聘请之。

第三条本董事会职权如左:

一推举临时理事长及理事;

二审核全院预算、决算;

三保护院产;

四监察全院进行事项;

五决议理事会及各馆提出重要事项;

六筹备正式董事会及拟定正式董事会条例;

第四条本董事会设董事长一人,由董事互选之。

第五条本董事会开会由董事长召集之,遇有特别事项,得由董事五人以上或理事会请求董事长召集之。

第六条本董事会决议案,以过半数之出席及出席员三分二之同意行之。

爱七条本章程自开院之日起施行,遇有未尽事宜,得由本董事会依据第六条规定修改之。

第八条本章程俟正式董事会条例公布后取消之。

第一届董事理事名单:

董事:严修卢永祥蔡元培熊希龄张学良张璧庄蕴宽鹿钟麟徐世英梁士诒薛笃弼黄郛范源濂胡若愚吴敬恒李祖绅李仲三汪大燮王正廷于右任李煜瀛

理事:李煜瀛黄郛鹿钟麟易培基陈垣张继马衡沈兼士袁同礼

草草成立的博物院终于要告一段落了,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喜事。吴瀛在他的《故宫博物院五年经过记》里说:“我们继续努力于物品的点查,永巷踏冰,深宫不火,朔风如刀,寒气入骨,其苦乃不堪言……古人谓多难足以兴邦,岂不然哉!岂不然哉!”

事情一做便有了蹩脚的地方,开放参观以来,人流较大,院里的陈列无论如何没法在一天之内看完。博物院里人员有限,照料起来确实不太方便,双十节一过院里就制定了新的规定。

一、每逢星期日、四,开放中路,包括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钦安殿、御花园及两庑的古物陈列室,这些陈列室包括有铜器、瓷器、玉器、书画等。

二、每逢星期二、五,开放内西路,这一路都是皇族的住所,包括有重华宫、储秀宫、咸福宫、翊坤宫、长春宫、太极殿、养心殿等处,室内原来的陈设,仍然保持旧样,参观的人可以从玻璃看到室内的情形。

三、每逢星期三、六,开放外东路,包括有皇极殿、宁寿宫、养性殿、乐寿堂、颐和轩、景祺阁等处,这些大殿,原来存物不多,稍事搬迁,便可以腾空,就在大殿之内,陈列文献部门的展品,如帝后像、耕织图、大婚图、南巡图、奏折、图书、盔甲等。另有决议内容:“参观券的价钱是每张两角,游客参观为上午9点开始,下去5点封馆,下午4点半停止售票。”

故宫的管理要求相当严格,特别是安保工作,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每天下午4点半售票结束后,摇铃的人、封门的人沿着事先规定的线路进来,清除展馆内的人然后上锁加封。整个工作中途不能有停顿,要一气呵成,确保馆内没有游客残留。

到此虽然博物院已经设馆接待游客,但点查的工作仍在进行当中,古物馆、图书馆已经设立,其他的组织也在积极的筹划当中。故宫的各殿,都是以文物及有价值的近代物品为主,而且不分种类地杂糅在一处,整理的工作,做起来事倍功半,进度很慢。好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工作起来都是毫不含糊的。人员有限,每天天还没亮就要在各个馆中穿梭,废寝忘食之举让人膜拜,这是最初的故宫人。

民国三年(1914年),清室把旧军机处的秘密档案移交国务院,这批秘档集中了大清王朝军机处各类资料,极具有史料价值。民国十五年(1926年)1月故宫博物院得知此消息,致函国务院,要求从集灵囿(清室移交档案与国务院后,档案一直堆在此处)索取回来,加以整理,以用来编纂国史。致国务院函:

查清旧军机处档案,现存集灵囿。自雍正以来,二百年间军事机密,胥具于是。今境迁事过,无所忌讳,是宜公表于世,以资考证。且此项文件,与宫中所藏档案关系至密,往往一档分载两处,或两种记载互相发明,合之两美,离之两伤,亦宜汇集一处,加以处理。考历代官私书目,史料传者,大抵编敕成书方能流布,其以散佚传者,未之前闻,即已有成书,如《唐二十二朝实录》之见于高氏史略者,除顺治一朝外,至明多已不传。宋代史料之见于晁陈二家书目,如《元丰广案》百卷、《嘉祐御史台记》50卷、《国朝会要总类》588卷,至明亦已不传。元代史料见于明初文渊阁书目,如《经世大典》781册、《太常集礼稿》百册、《大元通刊》45册,至清初亦已不传。以此类推,清代遗文,失今不图,后将何及?查德法等国所有各机关过时档案,均移存文献馆,以为编纂国史之用,本院现为保存有清一代文物典章起见,用特函请贵院将旧存军机处档案,移存故宫博物院文献部,以便从事整理,一面分类陈列,并可勒成专书,一举两得,岂不较胜于束之高阁徒供蠹鱼,终归湮没也……

这是一封有很多考据的公函,其中提到的军机处原本是雍正七年创立的,那时候还被叫作“军机房”,初设立的时候目的很简单,内阁距离内廷太远,公文传递来往不便,设此机构以度不便。以后重要性有所增加,改名字叫作“军机处”了。

那志良的《我与故宫五十年》述:“这个办事地点,在乾清门之西,隔着一个内右门,便是皇帝的住所养心殿,又与乾清宫极近。因为地点接近内廷,办事方便,渐渐地它不但管理军机重事,一切国家大计,也由它总揽,成为一个枢纽。军机处把一切经办文件,登了簿册,谕旨章奏也录了副本,把原件归到内阁去,而一些密件,与外藩表文,各国照会之属,便直接由军机处保存。所以军机处的档案,与宫中档案是有重要关系的,而他的重要性,实不亚于宫中档案。军机处在雍正七年成立以后,十三年又停止了;乾隆二年,恢复设立,一直到宣统三年四月才废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