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高高瘦瘦,眉毛入鬓鼻梁高耸,一双阴鸷的眼睛正肆无忌惮的盯着若溪。
如此无礼的眼神让若溪心生厌恶,她一皱眉吩咐绿萼收拾东西,想要拉着茹茹出亭子可那人却堵在出口。
“看公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世家子弟,为何在内院横行,还挡住我们姐妹去路?”马茹茹登时有些恼了,立起眉毛自有几分威严,“此等登徒子行径让人不耻,还请公子让开!”
那人就跟没听见一般,背着手仍旧站在出口。他身后跟着的婆子低声说道:“世子,二爷和三爷正在外书房等着呢。”
“你们侯府的奴婢还真是没规矩,竟敢教本世子做事!”他扭头扫了那婆子一眼,犀利的眼神吓得婆子浑身一哆嗦。她知道面前这位南宁候世子脾气很怪喜怒无常,加之南宁候和夫人捧在手心般的宠爱,惯得他愈发无法无天。刚刚闯进内院,把阻拦的小厮一脚踹出老远,吓得众人谁都不敢再阻拦。
可是这亭子里的两位姑娘是府上的贵客,若是冲撞了必然惹出乱子,所以婆子才乍着胆子说话。
若溪听见他就是南宁候眉头皱得更深,看来外界传言不假,果然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进了内院不说,见到女眷还做出此等行径!
“你们是哪家的姑娘,知道了本世子的身份还不快见礼?”世子倨傲的问着。
“哼!”若溪轻哼了一声,“堂堂世子怎么会贸然进内院?还与我等闺阁女子为难?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赖,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冒充世子!绿萼,你从护栏爬出去找人,就说有贼人进来了!”
无赖?贼人?侯静康闻言眉头紧锁,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还真是大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
有点儿意思!他往里面走了一步,若溪立即拉着茹茹退后两步,眼冒怒火的瞪着他。原本以为自己一通质疑羞辱的话能让世子感觉到廉耻,没想到他却越发的过分起来。
凉亭里面不大,他挤进来登时让空间显得越发小。
“你要做什么?”若溪见到他有往前上了几步走过来,忙护住茹茹。不料他却直奔石桌,把放在上面的诗文拿了起来。
若溪意欲拉着茹茹趁这个空档走开,却见又过来两位公子,打头的正是林宜宣。不知道为什么,若溪见到他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世子让我们兄弟二人好等。”他瞥了一眼若溪朝着世子高声说着,“今个儿母亲宴请侯夫人等人,内院多有闺阁女子出入,咱们还是速速出了二门才好。”
侯静康见到他们兄弟眼中有一丝不悦闪过,随即把写着诗文的纸折好收起来。他瞧了若溪几眼,扭身出了亭子走了。
林宜宣讳莫如深的瞧了若溪一眼,扭头瞥见宜浩发呆轻咳了一声,然后追着世子去了。宜浩怔过神来,见若溪看着远处眼中滑过浓浓的失望,只在心里暗自叹气转身去了。
马茹茹是个慧敏的女子,见到几人打得眉眼官司心中暗自揣度。她有心张口问问若溪,可毕竟今天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好谈论太私人的话只好作罢。
“这个世子好无礼,竟然把咱们的诗文拿走了。若是别旁人知道,不知道该如何编排!”若溪气得直跺脚。
茹茹见状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上面不过是丫头的笔墨,又没有署名,妹妹务须惊慌。刚刚见妹妹护在我身前,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既感动又惭愧。假若世子动怒,妹妹一个弱质女流又怎么能承受得住?以后万不可螳臂当车,免得伤了自己!”
“姐姐常年在深闺与诗书为伴,见到如此无礼之人岂能不心惊胆战?我好歹在田庄住过几年,比世子还无赖、败类的人都见过!这里毕竟是定伯侯府上,即便他是世子也不敢怎样。妹妹算准了无事,才敢如此与他对抗,让姐姐担心了!”她感觉到茹茹真心实意在担心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茹茹听见她说自己在田庄住过,还遇到过无赖顿时面露惊诧。
正在此时有小丫头寻了过来,说是琉璃阁那边摆下饭来请她们回去入席。若溪不想看人家的嘴脸,便辞了茹茹往临风居去。
本来茹茹也想随她去,可那小丫头却说侯夫人点名让她回去,她只好作罢依依不舍地跟若溪告别。
绿萼跟在若溪身后,主仆二人刚刚过了小桥,就见琉璃找了过来。
她见了二人笑着说道:“奶奶怎么说来着?她料定姑娘断不能在那边用饭,便命奴婢来接姑娘回去。奶奶和两位小主子都等着呢,姑娘跟奴婢走吧。”
一进临风居,若溪就看见一个小肉球滚过来。她忙伸手拦住把菲虹抱起来,笑着问道:“外面怪冷的,跑出来做什么?”
“菲虹想快一点见到若溪姨母。”小孩子天真又纯洁的情感往往很简单,因为一个慈爱的微笑,因为一个怜爱的眼神,因为一句呵护的话,亦或者因为一个真心的举动。她们的世界是一片纯白,若溪想起琉璃阁中那些眼神不由得抱紧了小菲虹。
她们进去,瞧见逸浚就坐在桌子旁,见了若溪眼睛一亮喊了声姨母。二奶奶听见动静打里面出来,见到菲虹赖在她怀里忙命她下来,又吩咐丫头备饭。
“本来二爷在府里,不过南宁候世子突然来了,他便去前面相陪不进来吃午饭。”二奶奶笑着说道。
若溪听了心下一动,想起刚刚在亭子里的事情。林宜宣瞧见她跟世子对峙会作何想法呢?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狐媚子,知道世子选妻巴巴的过来,上赶着找机会见世子勾引!
唉,自己干嘛要在乎他的想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愿意怎么想便随他去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矫情,自认为的洒脱哪里去了?
“妹妹,这些菜都不合胃口吗?”二奶奶见她发呆接连喊了她几声。
她这才怔过神来,顿时觉得心里汗颜,竟然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想人家的夫君。虽说她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和意图,可还是觉得愧疚、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