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破天荒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这心里倒有些忐忑。”若溪见到气氛紧张,偷偷对宜宣说道。
他闻言回道:“谁又经历过?大皇子打小深受太后、太妃的喜爱,今个儿是第一次出宫就到咱们家了。首要的是要确保大皇子的安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皇后身子一直不好没有己出,眼下宫里只有两位皇子,却都不是皇后生养的。德妃生的大皇子聪慧过人,深得皇上宠爱,所以性子里多了些娇纵的味道。他听闻逸浚有新奇玩意儿,便求着母妃要来想要占为己有。可惜玩不到好处,只好又拿到侯府找逸浚。
他不过是一时玩心兴起,却不知道累赘了多少人不得安宁。
大皇子到侯府来做客,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侯爷等人都在家里候着,不敢声张不敢大意,全府上下严阵以待众奴仆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未时末,才见一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四周围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还有两个常服偏瘦的半大小子和两个丫头。车帘揭开,里面先探出一张年轻嬷嬷的脸。
这半条街早就戒严,不见半个过往的百姓。侯爷等人正在门口候着,见状赶忙上前见礼请安。
上来个丫头把嬷嬷搀扶下来,这才把车帘全部打起,众人见到大皇子端坐在里面。他戴着一顶绒草面生丝缨苍龙教子珠冠,石青直地纳纱金龙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着汉白玉四块瓦明黄马尾丝带。
一张团团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不等丫头搀扶便弯腰钻出来竟打马车上蹦了下来。
“大皇子忘了临出宫前娘娘说得话了?”先下车的嬷嬷是他的奶娘,“这般跳下来受伤可怎么了得?这跟出来的所有人非掉脑袋不可!”
“在宫里有一大堆规矩约束,好容易出来一趟也不让人轻快。母妃让小常子打扮成小厮模样不就是为了避人眼目,奶娘无须多言!”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眉眼间带着凌厉的味道。
“给大皇子请安!”侯爷等人上前迎接再次见礼。
“子虚见过外祖父、二姥爷、三姥爷!”他忙反过来见礼,“临来时母妃有交待,我这次出宫是走亲戚,不以宫廷之礼只行家礼!”
侯爷见状忙过去扶住大皇子,笑着说道:“既然是娘娘的懿旨那老臣就不矫情了。走,咱们爷俩进去聊!”说罢拉着大皇子往里面走。
这定伯侯颇受皇上的重用,又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他自然是不敢轻视半分。进到里面,大皇子先去给老太君等人请安。
他见整个侯府的主子都聚在一起说道:“我不过是出宫找表弟玩,老太君不用太郑重其事,反而让我待得不舒坦。”
“好!”老太君听了便吩咐若溪带着大皇子和逸浚回临风居,让其他人各自散去。
若溪闻言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廊下,满脸的一丝不苟目不斜视,正是孟阔。他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自然要时刻跟在身边。他见大皇子打里面出来,便不远不近的尾随在后面,快要出院子还是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
韩府女眷陆续打里面出来,却没有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他一直呆板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却很快敛去眼睛只盯着前面的大皇子。
回了临风居,若溪便让桂园招待大皇子带来的人。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奶娘陪在屋子里面,剩下的宫女、太监在厢房喝茶用点心。
“你会玩这个拼图?”大皇子从未见过逸浚,见他不言语便皱着眉头觑着眼睛问道。
逸浚瞧了他手中的拼图一眼,淡淡地回道:“本来就是我的,自然会玩!”
“你拼给本皇子瞧瞧!”他挑了挑眉头命令道。
逸浚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动,大皇子见了不悦地又一次吩咐道:“我命你拼一遍给本皇子瞧,你聋了吗?”
逸浚的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把拼图接过去,“哗啦”一声倒在床上,两只手快速的忙碌起来。没多一会儿,一幅完整的八骏图出现在眼前。
大皇子看得眼花缭乱,还没记住几步人家就完事了。这大皇子一直自诩聪明无人能及,被拼图难住已经是心生不快。眼下又见他拼得又快又好,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他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摆弄了好些日子,自然会拼!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八骏图从内造司做出来刚几天的功夫,便让大皇子拿走。它在大皇子的手里比在我手里的时间要长!”逸浚慢条斯理的说着。
他闻言顿时气恼,指着逸浚说道:“你是在说我比你蠢吗?”这一生气,他倒不说“本皇子”了。
“不敢!我只是在陈诉事实!”逸浚还是那副腔调,不温不火。
“你……你的胆子真是不小!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他打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又自诩聪慧灵巧,眼下被逸浚不阴不阳的暗讽怎么能不动怒?
可偏生逸浚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见到心爱之物被夺走,又见他飞扬跋扈自然是不顺气。逸浚知道他是当今的大皇子,虽说是表兄弟却不能同日而语,心里再憋屈也只能受着。
“我嘴笨让大皇子生气了!”逸浚板着脸服软的说着。
大皇子听了背着手趾高气扬的说道:“知道惹本皇子生气是什么下场?还不再拼一次给我瞧瞧?慢一点,让我看仔细!”
逸浚咬了一下嘴唇,低下头把拼图拿起来,这次的动作慢了很多。大皇子果然聪明,看了一遍便记住,拿过来也很快就拼出来了。
“一点都不好玩!”他嫌弃的把拼图推到一旁。
逸浚见了回道:“玩拼图要的就是在拼的过程中克服困境的快乐,大皇子只要结果自然会索然无味!”
“你在讽刺我走捷径?”他眉头紧锁,“哼,说话拐弯抹角像个小女人!”
逸浚闻言心里的火气立即抑制不住了,他可以忍受被夺走心爱的玩具,可以忍受被当成下人指使,可却忍受不了被说成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