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好不正经!变着法的亏奴婢。”她跺着脚撅起嘴巴。
“这一大早的怎么了?”绿萼打外面进来,“大老远就听见屋子里热闹。”
青玉见她进来,跑到她跟前告状,绿萼听了却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见奶奶和桂园亲近吃醋了!奶奶不是说今晚上宠你吗?你还想怎么样?”
青玉见绿萼也打趣自己,气得直扭腚,“你们都当我小心眼耍脾气,我还不是看奶奶……算了,不说也罢!”一时间,屋子里众人都笑起来。
“好了,别闹了。”若溪笑了一阵说道:“快点收拾,去看看菲虹和逸浚醒了没有。快到进宫的时辰,别让侯爷等着。”她知道青玉想插科打诨搞气氛,免得自己情绪低落。青玉虽然时常看桂园不顺眼,不过却不记仇不小心眼。
宜宣不在的日子一切似乎都变了味道,若溪照旧请安、看书,做些点心送到黄师傅那边去。过晌晚暇过来了,她们在一处说话打毛衣。可是她的心空落落,总是不能集中精神。
“二嫂在惦记二哥?”晚暇见了轻声说道:“二哥长年累月在外面跑,也就成亲这小半年消停下来。你不用担心,太太、老太君都习以为常了。”
“孟阔去胡州的时候我劝过你,眼下才明白这种滋味,旁人终是劝了皮劝不得囊。你也不用再说,你二哥一刻不回来,我这心就一刻不能安宁。”她叹口气回着,抬眼瞧了晚暇一眼随即笑了,“还劝我,你瞧瞧该减针的地方还一个劲往下织,难不成让孟阔当连身的裙子穿?”
晚暇这才低头细看手里的毛衣,不由得羞红了脸说道:“二嫂浑说什么,谁说是织给他的了?”
“少嘴硬!到时候我看你装不装进嫁妆里!”若溪打趣的说着,笑意却抵不到眼底。她心里终是惦记宜宣,不知道他在外面可吃饱,可睡好,一路之上可顺顺当当。
这样魂不守舍的过了几日,突然接到了马府送来的帖子。原来是马茹茹邀请若溪去府上赏花,七月正是栀子花开的时节。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溪便应承下。第二天回过侯夫人,获了准许便带着丫头去了。马茹茹请得人不多,都是能谈得来的闺中密友。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马茹茹成为闺蜜的性子品行岂能差了?不过她们几人大都成亲嫁人,还有一个已经生了小孩,唯有茹茹待字闺中。
看情形听言语,她们时常在一起聚会,不过若溪却是第一次参与。
五个人坐在四面通风的亭子里,一壶清茶,石桌上放着古琴、笔墨纸砚等物。不远处是一片栀子花,通常栀子花呈白色,可眼下若溪见到的花朵却是红艳锦簇,味道清香酷似梅花。
她笑着说道:“《花镜》上说:‘昔孟旭七月宴芳林园,赏红枝子花,清香如梅,今日罕见其种。’原本以为不过是书上杜撰,没想到果然有红栀子花!”
“你也读过那本书?”旁边一直淡淡的王氏眼睛一亮,她是九门提督的大儿媳妇,当今圣上的表兄弟媳妇。祖父是先皇时期的太傅,眼下父亲是兵部尚书,家世显赫清高孤傲,自然是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
她跟马茹茹是打小的闺中密友,听过若溪这个人见面却是头一回。她本在心里埋怨茹茹,本是姐妹聚会为何要把若溪邀来。眼下听见若溪张口便立即有了好感,那《花镜》虽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奇书,可很少有人喜欢看。
如今她听见若溪提及来了兴致,跟若溪聊了起来。这一聊越发觉得若溪谈吐不俗思维敏捷,难怪茹茹整日的把她挂在嘴上。
“我们姐妹厚着脸皮结了个诗社,这次就以栀子花为题各为一首。”茹茹浅笑着说道。
若溪闻言笑着回道:“没有灵感,我就抚琴一曲给姐妹们助兴。”
众人听了也不强求,若溪便净手命丫头焚香,略微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何炅的那首《栀子花开》。
那首歌曲调轻快中带着告别青春的些许无奈,若是把节奏放慢半拍用古琴弹出来,应该会有别样的味道。
她素手调琴缓缓弹奏来,茹茹听了不免侧目。茹茹素知她在诗词上颇有造诣,没想到还弹得一手的好琴。这首曲子如春天里烟雨蒙蒙的天气,带着诗情画意却又让人心生轻愁。
茹茹似乎被这曲子牵动了心弦,双眼迷蒙片刻方怔过神来。她眉头微蹙,提起笔来一气呵成。
最后一个琴音流泻盘旋,众人也陆续撂笔。若溪瞧见王氏写得诗词轻声念起来,“千枝缀玉染烟霞,一抹馨香偎小丫。几缕清风羞怯怯,娇颜半掩抱琵琶。好诗!好个羞怯怯,娇颜半掩!”
王氏并无半点得意之色,回道:“我要瞧了茹茹的才行!”说罢把茹茹写得诗拿过去念。
“幽径往何寻,小园栀子阴。馨香满怀袖,洁白映衣襟。我欲邀花舞,意还恐夜深。相期无片语,空待玉人心。”
茹茹被琴声牵动心事写下这首诗,眼下被王氏拿去当众念不由得有些害羞。她忙过去抢,红着脸说道:“这首做的不应景,魁首当属姐姐。”
“怎么不应景?我瞧着倒是妹妹心事的写照呢。”她轻笑起来,故意把诗稿举起来逗弄着她,“咱们姐妹里只有你还未嫁人,我看你这是动了春心了!”
“姐姐!”茹茹顿时窘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抢过诗稿撕得粉碎。
见到一贯大方得体的茹茹这般小女儿模样,若溪笑着说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茹茹这一笑倒有了几分颠倒众生的颜色!”
“好啊,今个儿你们是串通好的过来拿我取笑!”茹茹难得吃瘪一次,跺着脚似嗔似羞平添一段风流。
亭子里响起浅浅时断时续的笑声,却是平日里少见。
几个人又说笑了一阵,马夫人留饭,吃罢众人陆续告辞。茹茹知道宜宣不在京都,便不放若溪回去。
若溪便留下来,二人关上门说起体己话来。
“你到了适婚的年纪,怎不见府上把你的婚事定下来?”她喝了一口茶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