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宣听了点点头,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匆匆忙忙去找父亲,自然不能说是若溪的想法。定伯侯听了他的话想了片刻,觉得是那么个理。
可二老爷却有些微词,觉得娘娘千岁回府省亲时天大的事,自然要尽全力而为。望月阁里面的东西全部得换新的,而且是越贵重越好。三老爷见二人意见不同意,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这样争执下去恐误了功夫,最后还是侯爷想了个主意。兵分两路,宜宣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因为没什么需要大面积变动的地方,所以应该能很快就完成。另一方面二老爷就去采买家具装饰,以做备用。等宜宣把望月阁装修完,他们一起过来瞧瞧,不合格便照着二老爷的办法行事。
“若是二侄儿的办法好,那卖的家具不就全都浪费了?既然是请娘娘享用,自然要买上等货色,那价钱可是不便宜啊!”三老爷听了皱着眉头说道。
侯爷想了一下,说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那些家具若是用不上也不能白白放着,就做四丫头的嫁妆。超支的部分就由我们大房出银子,不能坏了公中的规矩。”他听到风声,说是孟阔就要回来,皇上打算对他加官进爵大加封赏呢。
孟阔一回来,侯府就该忙活晚暇出嫁的事情。孟家除了孟阔别无他人,婚事还得靠侯府张罗。侯爷欣赏孟阔是条硬汉,心疼自个儿女嫁到寒门,本就像多陪嫁些东西,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
他巴不得宜宣的法子中用,好把那些上好的家具都给晚暇做陪嫁。再陪嫁个大田庄和几间铺子,她们夫妻今后的生活就无忧了。
反正不用二老爷、三老爷掏腰包,各房嫁姑娘公中有一定的份例,超支了就各自负担,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他们都同意这个意见,宜宣就赶紧忙活去了。
宜宣照着若溪的提议去收拾,不出五日就收拾妥当,那边二老爷也把需要置办的家具采买的差不多了。另外,侯爷订了上万朵纱制、绢制的花,打算装饰在树上。那些话做的惟妙惟肖,打远一瞧竟跟真的美多大分别,只是少了那股子幽香。
侯夫人想出个好办法,用上好的香料泡水,然后把那些花浸泡其中一天。再放到背阴处阴干,这样就有香味了。
园子里虽没大动干戈,可还是改动了不少地方。老太君和侯爷等人从二门开始往里面走,按照指定好的路线行一遍,觉得哪里不好便修整。
众人进了二门,立见一带翠障挡在前面,细看竟是成片的假山连接而成。上面爬着已是暗红的滕曼,还有成斑的苔藓。
“嗯。真真巧思!”老太君点头赞许的说着,“之前没有这山,一进门可见园中景致过半,则有何趣?”
“极是!非胸中有大丘壑者,焉能想到此处?”众人跟着附和。
定伯侯闻言笑着说道:“当日本侯去张先生府上求教,张先生虽未多言却指点了此处。果然是神来一笔,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众人转过那片翠障,只见白石崚峙,或如猛兽,或如鬼怪,纵横拱立,上面微露羊肠小径,说是小径那是比对旁边的大路而言,若是并排也可行三人左右。
“母亲,咱们从这小径过去,然后从大路返回,方可遍览。”侯爷笑着对老太君说道。
老太君听了点点头,笑着回道:“你们兄弟随意,我们娘几个不过是跟着逛逛罢了。好在今天天好无风,走累了我们就回去歇息,你们不必在意。”
“母亲说得哪里话?若是怕累儿子就吩咐人抬软轿来,即便是我们哥三人背着也好。娘娘回府省亲是大喜事,没有母亲把持大局怎么成?这园子已经修缮的差不多,要母亲看过才好放心。母亲品味好,格调高,对摆设装饰又在行,一定要指点我们几句啊!”这二老爷倒是有张巧嘴,比他媳妇会哄老太君开心。
老太君听了果然笑得合不拢嘴,回道:“好,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啰嗦就成!”
“母亲岂是啰嗦之人?向来是惜字如金,没说一个字都打在点子上。”二老爷不遗余力的奉承讨好,众人跟着附和起来。
大伙边说边走,小径上有苔藓、枯草,丫头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老太君。
到了上面却见一石洞,只见里面佳木葱郁,奇花烂漫,竟还有一带清流。众人以为奇,走近才看出是纱制的假花点缀在绿色之中。侯夫人知道花是假的,冷不丁一眼看过去也以为是真的。可这流淌下去的水是哪里来的?眼下可是隆冬季节,怎能见活水?
定伯侯见大伙面露惊异之色笑而不语,带着众人下了小径。他带着众人转到旁侧,就见假山下面挖了个坑,里面装满了水,一个奇怪的装置就放在里面。细细打量,似乎像灌溉田地的风车,不过型号小了不少。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正卖力的转动着风车,里面的水顺着管道一路上行,到了顶峰便洒下去。对面的凹槽又窄又高,水便又淌了回来。难怪在对面可以见到一带清流生生不息的样子,真乃奇观!
“这又是谁的巧思?闻所未闻啊!”众人莫不发出惊呼,若溪见了也在心里赞叹。不知道是谁这般聪明,竟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设计。
侯爷忙笑着说道:“一进门的景观都出自张先生的设计,就连这个小风车装置都是张先生亲手做出来的。他说了,入二门见屏障便生探究之心,再上小径见清流,方不虚好奇之心。”
“张先生不愧为当今第一才子,小小的设计不仅让人大开眼界,还紧紧抓住了人们的心里。进二门先是好奇,随即惊喜,只是这后面若是落了俗套就不美了!”三老爷笑着说道。
老太君点点头,随着侯爷继续往北。路渐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栏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杈之间。再往前走,只见一桥,桥上有亭。
侯爷唯恐累着老太君,便带着众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丫头们早已预备下厚厚的垫子,女眷们怕冷都穿了大氅御寒,每个人手里还捧着手炉。婆子端了茶点,众人小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