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若溪笑着问道:“三弟可写了家书回来?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不过是向老太君、老爷、太太问安,顺便嘱咐我好生带孩子罢了。”若影淡淡的回着。
“嗯。”她听罢笑着点点头,“这是三弟的风格,看着温柔体贴,行事也不粗鲁。可若是让他说些好听的话,却是很难。他能在心里提及你的名字就说明心里还想着你,不过是羞于张口罢了。”
“九妹说这些话做什么?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三爷也不是当初的三爷。一切都变了,想要的东西也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这样过日子挺好,我挺喜欢。”
“你也说三弟不是以前的三弟,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了。他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越发的成熟稳重,他能感受到你的好。两个人过日子心心相印两情相悦是最好,若是不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不错。让一切都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去回避躲闪。”若溪明白若影的想法。
既然不能得到,就退到安全线之内,静静的守望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她是怕了,怕自个浓烈的爱对宜浩造成困扰,怕自个连现在的位置都守不住。
眼下她有逸群,有宁静的生活,有深爱的男人可以时时看见,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满足。她不敢再奢求什么,唯恐失去现有的东西!
若溪冷眼旁观她和宜浩的关系,觉得二人完全可以再贴近些。若影对宜浩一直有情,这么长时间的磨合相处,宜浩也不一定就无意,不过是他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这次宜浩押送赈灾物资去了永州,都说小别胜新婚,希望这次的分别能让她们想清楚一些事情。
“今个儿回来的路上我遇见田氏了。”若溪喝了一口茶突然说道。
若影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田氏落到如此地步,最恨的人自然会是若溪两夫妻。狭路相逢,保不齐田氏会做出什么出格疯狂的举动。或许田氏知道若溪的马车经过,故意躲在那里候着呢。
若溪把遇见田氏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若影,若影闻听唬得脸变了颜色。想当年她在娘家、侯府也曾不安分,为了达到自个的目的使了不少手段。可若说是狠下心来要谁的命,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况且她也没这么多的心机,布下这样一个局,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她想到房贵妾那张艳压桃李,总是堆着笑意的脸,心里直觉得冷飕飕的害怕。
“不会是奶奶胡说,想要看你们争个你死我活吧?”若影一时没能改过口来,还称呼田氏为奶奶。
若溪点点头,回道:“或许吧。”她不想多说,省得若影担心害怕。她跟房贵妾之间的恩恩怨怨还不到彻底了断的时候,等到那一日,她会让房贵妾坠入地狱!
若影满脸的心事,想要说什么又瞟了若溪一眼。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们姐妹不需要客气。”若溪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过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了,你看起来冷情却是心软,不像我铁石心肠。看着田氏在我脚下哭泣,看着她撞到墙上奄奄一息,我连那点儿可怜都不想给她!”
“你不是心狠,是被伤重了。若是谁打群儿的注意,我吃了她的心都有。我不过是听你说起奶奶的样子,再想到之前在府里时她的风光,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罢了。人这一辈子三起三落,我没想过自个还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更没想到奶奶有今天的凄凉下场。”
这逸群虽然不是若影亲生,可自打落地那日起酒抱到她跟前,除了几个人之外,侯府众人全都以为若影是那孩子的生母。若影也从未想过逸群还有生母,那孩子早已经成了她的心尖宝贝,她的命根子!
在别院的七个月,若影没有怀孕,却经历着比怀孕还要折磨人的痛苦。见到逸群的那一瞬间她解脱了,重生了。逸群也是她经过另类阵痛产下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心疼?
若溪听着她说这番话,不由得有些动容,“八姐,你变得太多了。我喜欢现在的你,其他人也会喜欢的。”说罢低低的笑了。
“人总要学着长大,虽然过程有些辛苦,不过好在有你和三爷、逸群。我不敢忘记你和三爷的恩情,希望下辈子我能做个好姐姐护着你疼着你,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三爷,让他过得幸福些。”若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却不敢深想。
“幸不幸福要三弟自己说了算数,而且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下辈子上。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夫妻之间的缘分更是不浅。”若溪攥住她的手,“别怕,别躲闪。听我的话给三弟写封家书,他收到会很高兴的。”
若影低头不语,若溪知道这不是勉强的事,该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送走了若溪,她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宜浩,从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到洞房花烛,再到宜浩对她的厌烦。这些事情发生不久,可竟好像上辈子一般,又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在她脑子里闪现最多的是在别院的日子,宜浩的耐心、宽容、隐忍,让她重新认识了宜浩,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粗鄙不堪。她知道自己浑身都是缺点,又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根本就配不上宜浩。
眼下田氏被休,侯府三奶奶的位置空了下来,京都大户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她无意于那个位置,更希望宜浩找到个情投意合的好姑娘,最好是家世背景好一些。
这个时候倘若写家书给宜浩,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有所图?若影不想再卷入纷扰之中,思量了半晌终是没能提笔。
永州那边的道路被大雪封锁,消息来回传送缓慢,皇上急于知道那边的情况,再加上宫里太妃病重,他的心情有些糟糕。
朝堂之上,大臣们不敢随意乱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祸皇上。后宫里,惠妃每日惶恐,吓得连宫门都不轻易出来。于贵人静养身子也是闭门不出,皇上偶尔去看望一眼并不留宿。
自打入了冬,皇后的气喘病又重了动弹不得。整个后宫只有德妃每日操劳,不仅要打理后宫杂事,还要去太妃跟前服侍用药。一连十天丝毫不懈怠,太妃清醒的时候便让她回去歇息。皇上过来探望,太妃对德妃是赞不绝口,直说宫里就该有个这样宠辱不惊,行事稳妥压得住场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