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随你,只要你别委屈自己就好。”宜宣答应下。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若溪觉得肚子饿了这才起身。下午,老太君和房贵妾从宫里回来了。
若溪和侯夫人过去请安,见到她们二人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太妃娘娘毕竟有了春秋,身子偶感不适正常。宫里御医医术超群,一定会诊治好太妃娘娘。”侯夫人见状心里不安,转着弯打听太妃的病情。
老太君听罢竟叹了口气,旁边的房贵妾偷偷抹着眼角。
“今个儿太妃娘娘精神还行,拉着我说了不少话,都是回忆以前的事情。可德妃进来侍候她喝药,她非说自己吃过了。德妃哄着她喝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吵着要喝药。唉,人糊涂到这步田地……”
剩下的话老太君没说出口,可言外之意众人都听得明白。
“哎呦,那太妃娘娘不是……”二太太惊呼起来,瞥了老太君一眼赶忙闭上嘴巴。
屋子里的气氛立即沉重起来,一时之间只听见轻微的喝茶响动。
若溪打发人去打听田氏的情况,知道她的现状非常不好。那****受伤被人抬回去,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出两日就奄奄一息。莺歌见状竟然带着金银首饰和货郎跑了,小丫头见田氏一副死了的样子吓得不敢上前,婆子和门房的老头又上了年纪不中用。
那婆子去田家在京都的府上找了一次,说话不利索,还不等报出家门就被门房的大爷们撵了出来。田家在京都也有几门亲戚,可那婆子都不熟识,接连碰了几次壁彻底没了法子。
好在田氏身上还有些金银首饰,婆子撸下来当了才请了大夫过去。喝了几服药并不见效,眼看着首饰只剩下一件,婆子担心田氏咽气连棺材都买不起了。
正在婆子发愁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若溪和若影带着逸天去了。她们扯谎说要去庙里给逸天祈福,老太君痛快地答应。
婆子和小丫头并不认得若溪和若影姐妹,不过见来人穿戴不俗举止透着贵气,身边的丫头、婆子个个敛声屏气规矩很大,便不敢有半点懈怠。
若溪看着屋子里简单的摆设,再看看两个侍候的人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方才小丫头端出去的餐盘,里面的饭菜不过是些廉价的青菜还没多少油水,似乎并未动筷。
田氏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在这里过日子还不如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来的舒坦。最起码看大夫不用花银子,一日三餐有人及时供应,每顿都少不了四菜一汤。
再看田氏,整个人干瘪的只剩下一层皮,脸色蜡黄双眼紧闭,若是不仔细瞧就感觉不出她还在呼吸。
若影见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得红了眼圈,她印象中的田氏一直是飞扬跋扈意气风发,眼下这个满脸死相的人真是田氏吗?可怜同情田氏的同时,一股子庆幸和感恩之情又涌上心头。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想起了在别院的那段昏暗的日子。倘若不是有自个妹妹原谅,有宜浩不嫌弃,恐怕她早就先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田氏了。她从地狱里被救赎,就让她用余下的日子去报答!
“奶奶,我带着天儿来看你了。”若影抱着逸天走到床前,轻声地招唤起来。
不见田氏有任何的反应,旁边的婆子这才猜到来人的身份,忙回道:“两位夫人,我们主子这几日一直不太好。之前还能说话,从昨晚上开始就昏迷不醒了。”
她话音刚落,一直安静躺在若影怀里的逸天突然哭起来。他的哭声一向厉害,而且哭起来没完没了。
若影赶忙哄起来,后悔没把奶娘带过来。躺在床上的田氏似乎听见儿子的哭声,慢慢睁开眼睛。
田氏一眼便瞧见逸天,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力气竟一下子坐起来。旁边的小丫头还算是有些眼力见,忙过去扶住她的身子。
若影见状抱着孩子坐下,并未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唯恐她没力气把孩子摔到床上。
她也不敢抱,只是用手反复摸着逸天的脸,泪水倾泻而出转瞬就模糊了视线。她赶忙擦干眼睛,唯恐耽搁她看儿子。
“天儿……”她哽咽着,满腹的话却说不出来。
若影忙回道:“奶奶放心,天儿能吃能睡,太太和老太君都疼得不得了。三爷把天儿当成心尖子,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最好,没人敢委屈他一丁点!”
田氏听了点点头,又攥住若影的手,脸上是急切、卑微和乞求。
“求你……求你……”她说每一个字都吃力的不得了,似乎生命随着这些字词在一点点消失。
“奶奶别说话,我都明白。”若影朝着一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难得那婆子的眼神好使了一回,赶紧扶着田氏躺下。
她们在这里不能都停留,若影抱着孩子站起来。田氏见状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她抬起手往逸天这边使劲,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自打进屋,若溪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站在门口瞧着。她清楚的看见在若影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田氏的手猛地使了一下劲,随即跌落在床上,整个人了无声息。
若溪的眼神一暗,感叹生命的脆弱。她扭身出来,低声吩咐了桂园两句,这才和若影带着孩子出了院子上马车。
不一会儿,桂园打里面出来,轻声回道:“奶奶,奴婢看留下银子也不管用。里面的人老的老小的小,没个能张罗办事的人,怕是连人都抬不出去。”
若溪瞧了还在死命哭嚎的逸天一眼,沉默了片刻终是吩咐桂园回去找林总管。
桂园听了赶忙又进去告诉那婆子和小丫头,待会会有人来帮她们料理丧事,眼下赶紧给田氏擦擦身子换装老衣裳。那婆子和小丫头正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听见桂园的话千恩万谢起来。
回到侯府,桂园就去找林总管。林总管见到她便知是二奶奶的吩咐,自然是不敢懈怠。不过这田氏的身份眼下有些尴尬,不易兴师动众的发丧,只好找几个人选个地方埋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