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对坐无言,桂园没给他夹菜,生怕他再吃什么过敏。饭后,桂园去看两个孩子。
她先是检查孩子们的功课,询问他们兄弟在学里的事,从学了什么到中午吃了什么事无巨细。桂园识文断字,在若溪身边被调教多年,说不上是个才女,却也博古通今有些见识。
林长山偎在门边,听着她跟孩子们说话,眼睛不由得一亮。他一直以为桂园温柔稳重,对孩子亲切关心,针线活和点心做得都好,是个贤妻良母。可万万没想到,她还有学问,教导孩子不亚于学里的先生。看着大儿子写得大字,竟能把优缺点说得头头是道。
难怪二爷曾跟他说过,桂园是二奶奶身边的臂膀,是二奶奶调教出来的人,即便是小家碧玉都不如她。别看这桂园平日里就做些针线之类的活计,懂得东西却不少,他是捡到宝贝了。
现在想来二爷的话没有夸张的成分,他越来越发现桂园身上的好处。他心里竟隐隐期待起来,不知道桂园还会给他什么惊喜。
“走吧,咱们去洗澡,然后讲故事睡觉。”桂园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净室,林长山迈进来坐在椅子上。
方才他明明瞧见了孩子们眼中的喜悦,想来自打懂事,看见的就是母亲病歪歪的模样。他们的衣食住行从来都是丫头、婆子照顾,虽然他们很懂事,不过心里还是有期待有遗憾的吧。
听见净室里面传来的母子三人的说笑声,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半晌,老大先跑出来,见了他赶忙敛住脚步规规矩矩问好。看着他收起笑容的模样,跟在桂园跟前判若两人。这小子,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完全靠拢在桂园身边,他这个父亲都往后靠了。
不一会儿,桂园拉着老二的手出来,见到他端坐在屋子里眼神一闪。
她用大毛巾挨个把两个孩子的头发擦干,让他们钻进被窝里,又放了个汤婆子进去。
两个孩子似乎有些害怕父亲,不再嚷着讲故事,都乖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桂园见状说道:“老爷在侯府累了一天,赶紧回房歇着吧。”
“父亲好好休息。”两个孩子齐声说着,声音里透着急切,一副巴不得他走得模样。
林长山见了心里有些憋闷,起身出去了。走到门口他停住,屋子里传来小儿子雀跃地声音,“母亲,快点讲故事吧。”紧接着,低低的动听的声音响起来。
看着两个孩子睡着,桂园把被子掖严实这才出去。回到上房,她见林长山已经躺下,便轻轻的去净室洗漱,出来蹑手蹑脚的躺在床上。
林长山并未睡着,听见桂园一言不发躺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看着孩子们跟她互动,想到她在孩子们面前的笑容,再想到孩子们跟她的亲昵依赖,他突然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一时之间,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失落,辗转着睡不踏实。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桂园略显瘦弱的后背就在眼前,他顿觉心底一动涌上一股子怜惜的味道。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快要碰触到桂园的时候,见到桂园的身子一动吓得连忙缩回手。他随即翻过身去,耳朵立起来,却没再听见动静。
这晚上他彻底没睡着,总是闻到一股子桂园身上的体香,却又不敢翻身过去更不敢胡思乱想。可脑子偏生不听话,满满的都是桂园的一颦一笑,还有些让人面红心跳的限制级画面。
快到早上他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等到起来才见到已经过了时辰。
“老爷,夫人带着红儿去了侯府,两位少爷去了学里。”婆子笑着回道:“夫人临走之前吩咐厨房炖了药膳,说是给老爷补补身子。这一阵子侯府杂事多,老爷每日都费神劳力。”
他起来洗漱,用过饭赶忙去了侯府。难得今个儿宜宣去府衙晚一些,二人正好走了个对面。
“林总管要注意身子,最近太劳累了吧。”宜宣笑着打趣道。
这林长山每晚对着桂园碰不得,心里想得慌不能安睡,听见宜宣这样说脸色越发的有些不自在。可偏生他有苦怨不得旁人,都是他自找的!如今他正在心里算日子,再忍三日就满周年,到时候就好了。
其实宜宣早就听若溪说起他们新夫妻尚未圆房的事,这是故意在呕他,谁让他假装情圣?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真是自作自受!
宜宣算是半个媒人,他见林长山这般对待桂园自然有些不快。不过桂园答应,他又能说些什么?
“不过难怪你稀罕新媳妇,你奶奶跟前丫头不少,属她是个尖。这侯府里多少人惦记过她,只是你奶奶没答应罢了。二房那边的小路子提了多少次,都快魔障了,直到你们成亲还有些不甘心呢。”宜宣笑呵呵的说着,“女人就是奇怪,不成为你的人心就不会只在你一个人身上。要不怎么说,想要征服女人的心,首先要征服女人的身子呢。呵呵呵。”说罢他笑了几声拍拍林总管的肩膀走了。
林长山的脸色变了几变,想到桂园对自己的冷淡,这心里有些慌张起来。他随便找个借口进了二门,可偏生没看见桂园。
绿萼见了他,用笑嘻嘻的眼神盯着,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不等看见桂园,他就有些落荒而逃了。
桂园正在二门跟婆子闲话,两个人来去走得不是同一条路,竟生生错开了没碰到。
回到临风居,桂园把打探到的消息回禀给若溪。
“奴婢已经按照奶奶的吩咐做了,那婆子手脚倒麻利,昨个儿在府里就逮住机会露了口风。”
若溪闻言点点头,下面就等信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房贵妾带着媒婆上门,人家韩夫人“病了”未见客。当官不踩病人,何况是要跟人家结亲。房贵妾只好带着人败兴而归,合计着等韩夫人病好了再次登门。
房贵妾心里也有些疑虑,会不会是韩家不愿意推诿。可又想到昨个儿韩夫人的表现,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她带着姑娘来赴会,还乐呵呵的接受了若溪的赏赐,这不是摆明了想要结亲吗?转而她放下心来,面上多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