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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此魂换彼魂1

弦衣站在我身边,突然对我说:“我一直在想,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处逆境了,你会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我想了想,侧头看着弦衣,笑道:“莫不是你在嫉妒大白?想不到我的弦衣原来是个善妒的人。”

弦衣愣了愣,一直安静着的面色总算浮现出一丝璀璨的笑意,明媚如初,睨了一眼我旁边眯着眼睛享受惬意的大白,道:“不光是嫉妒,我还要好好地收拾它,它居然让你为它受伤。”

大白闻言就冲弦衣呲了呲嘴。

“若你处逆境”,我吁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迄今为止,我身边也便只有你们了。”

“要是火神要杀我呢”,弦衣若有若无地勾着嘴角,“你会为了我杀他么?”

我垂着眼帘,捏着袖子若无其事道:“约摸会的罢。”

弦衣笑叹道:“若要是会,我的魔尊大人就会在攻上九重天的那日杀了火神,而不是连蒙着双眼都下不去手。若要是会,我的魔尊大人就不会舍不得彻底毁掉九重天,而是逼迫天后羽化来保存九重天来保存火神。若要是会,我的魔尊大人就不会答应火神阻止莫铸在九重天上继续胡作非为,而条件仅仅是让火神当一回童子。如此,我的魔尊大人还会为了我,而下得了手去杀了火神吗?”

弦衣咄咄的语气,令我无从反驳。不是我不能反驳,而是我多说一句听在他耳朵里都会有一种掩饰的意味罢。

弦衣替我拢了拢额间的发,道:“流锦,你还是够狠,也不够狠。永远对自己够狠,对别人不够狠。”

火神……我轻轻笑了两声,道:“对谁狠不是一样的狠?我与他皆是,罪孽深重得很。总归是要赎罪了才能死。”

弦衣还想再说什么,我不想与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又道:“不是问我离开九重天要做什么吗,我下来找一样东西。时间不多了,待天上红霞散尽我们就得赶回去,莫让莫铸跑了,不然往后不好收拾。”

说着我便朝深山树林里走去。弦衣与大白紧紧跟上,他问:“你究竟要找什么东西?”

“一个漂亮的容器。”我道。哪里阴暗潮湿我便向哪里走,其间不断有虫蚁蝎影自脚边穿梭而过,胆子大的还在我脚上咬几口。

我并没有施法催赶它们,生怕将不该吓跑的东西都一并吓跑了。

弦衣倏而拉住了我,我询问地看着他,却见他蹙着眉头看着我光着的双脚,咬痕错落,青紫交加。

其实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大碍,隧我道:“不如你领着大白去外面等着。”

恰逢此时,边上绵延的深草丛里,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我连忙将食指竖于唇上,示意弦衣与大白莫出声,而后轻手轻脚地拨开草丛,见里面竟躺着一条五花大蛇,似早有准备一般,吐着信子露出了獠牙,动作十分迅猛,张口就咬上了我的手。

顿时一手的血直往下滴。

“流锦?!”

弦衣低吼了一声,大白亦吼叫了起来,一人一虎当即就欲对咬着我手的五花蛇儿不利。

我立马阻止道:“你们莫要轻举妄动伤了它,这蛇儿没有恶意的!蛇儿都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

弦衣似生了怒,道:“它哪里温柔哪里善解人意了!”

我哆了弦衣一眼,道:“它只是有些怕生,你莫要吓到它。”大白来回跑着圈嗷叫,激起了林中的一片飞鸟之声。我横了大白一眼,它才憋着不再叫唤。

只是手上的这条五花蛇儿也似受到了惊吓,蓦地松开了缠绕着我的手臂的蛇身,抽出了獠牙就退回到草丛中。我道:“蛇儿啊蛇儿,只可惜你的颜色不对,我要找的是尾青蛇儿。”

我淡淡擦拭着手上的血渍,欲去别的地方再寻找。

弦衣声音飘忽得紧,飘进了我的耳朵里:“你能救回阑休了?”

我如实道:“再你不在的那段时日里,我找到了救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弦衣问。

我道:“当然是拿别人的七魂六魄去换阑休的。”

弦衣紧追不舍地继续问:“拿谁的去换?”

我玩笑道:“拿你的好不好?”

弦衣很实在地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愿为你和阑休做嫁衣。拿谁的都好,就是莫要拿你自己的。”

“这个自然。”我眯着眼睛对他笑,而后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很快,我就能救回阑休了。不光是阑休,父尊母上我也要他们回来,老是在外贪耍不回家,这样多不好。”

弦衣浅浅淡淡道:“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吗,差不多就适可而止罢。”

“现在想来,我觉得我才是最可恶的那一个。”我淡淡晕开唇角,笑道,“其实父尊与阑休是被我害死的。因为我执迷不悟,我不知悔改。当初我要是不一意孤行去救仙界火神的话,他们就什么事都不会有。而我,花一生的时间去想念一个人,总比现在什么念想都不能有要强上许多。”

结果弦衣不满地骂了一句:“傻女人。净想些有的没的。有空想这些,还不如珍惜眼前人。你说我哪点比不上他们。”

我笑着点头赞同道:“遇上你弦衣,是我的福气。”

在林子里穿梭了好一阵,大白吃了许多虫蚁小点心,我们亦遇到了不少蛇儿,可惜颜色皆不对。而大白总是喘着对那些蛇儿流口水,可惜我不让它动口它便不能动口。

终于,在一棵碧绿的树上,让我见到了两尾蛇儿打架。而被打的那尾小蛇儿的颜色,就与碧树相差无几,十分合我心意。那蛇儿虽小,可是却倔得很,被对方咬了数次都不肯撤退。

我足尖点地飞身上树,趁着晃头晃脑的小蛇儿不备,手臂一伸出去便将它捞了起来,而后又飞身落地。

然小蛇儿似被吓得不轻,扭过小脑袋就一口啃在我的手指上。莫看它小,可牙齿却很尖,比方才被那五花大蛇咬时还要痛两分。

我将小蛇儿摊在怀里,任由它将我手指换来换去地咬。对上弦衣隐忍的神色时,我便宽慰地笑笑,道:“不妨,它只是有些认生。”

走出了深山树林,小蛇儿一直缠在我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咬了我一口又一口。这时天上的红霞已然逐渐散开,整个天幕似被灼伤了一般,泛着诡异的余红。

我摸摸小蛇儿的头,伸手招来一朵染了淡淡红的祥云,与弦衣道:“等到云上的红晕淡了,你再带大白回来。不然大白会被烫得难过。”

弦衣问:“那你呢?”

我看他一眼,道:“自然是先走一步了,莫铸可不会轻易被天火烫死。”

说着我便站上了祥云,捏决飞往九重天。这突如其来的往上升,手中的青蛇儿被吓得不轻,连忙松开了我的手腕子,往我衣袖里面爬去。我不禁好笑道:“莫怕,我会待你好的。”

不一会儿,南天门近在咫尺,青蛇儿才敢晃出脑袋怯怯地看了一眼,复又缩回了去。

打斗声稀稀疏疏,整个九重天的污邪之气,皆被天帝之羽化所镇退。残剩的蛮荒魔众皆会被我魔族或妖族清理个干净。

顺着南天门没走多久,就遇上了青夜。他正毫不留情地一剑贯穿一只蛮荒小魔的身体,干净利落地收剑。

我径直问:“莫铸呢?”

青夜道:“正与火神打得难分难舍。莫铸吸了大量魔气,而火神不知是不是旧疾未愈,状况并不理想。”

我循着仙魔之气流窜的地方走去,结果两人竟打到了瑶池。瑶池之水因受不住双方力量的抗衡而动荡不堪。四处飞溅的水花,激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水雾之中,两抹跳跃闪动的人影时隐时现,耳边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火红与黑浊混合的魔光。

袖中的小蛇儿有些瑟缩发抖,约摸是它小小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激烈的场景。恰逢青夜随后赶了上来,我给小蛇捏了一个结界罩住它而后递给了青夜,道:“帮我照顾好它。”

不等青夜回答,我便隐匿在了瑶池上方的一层薄雾中。

于是亲眼见着火神与莫铸拼杀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火神明显颓败的趋势之中,莫铸的气焰猛涨,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而兴奋。

火神被步步紧逼,只能以手中的剑面前抵挡着莫铸的攻击。一身黑袍翻飞,偶尔几滴艳丽的血滴从空中滴落,落进瑶池的水中,晕开一片殷红。

只要仔细一看,便还是能够看见,他双肩已湿透,那种濡(蟹)湿正朝他衣袍的其他地方蔓延。

还真被青夜给说中了,火神旧疾未愈。不然也不会预先来求我帮忙。

看着火神被莫铸连连打落,誓要将整个瑶池里的水都要染红而不罢休一般,连雾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腥苦的血腥味。他杵着剑,单膝跪在半空中粗重地喘息着,空洞洞的,我连一丝知觉都找不回。

就在莫铸提剑冲他迅速飞奔过去时,他努力地站起身来,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凤眸里的死气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僵硬地,木然地,我没有思考,没有余地,只感觉身体奋力地冲了出去,赶在莫铸碰到他之前,先一步闪身站在了莫铸的身后,手里横出了一把玄冰小寒刀。

莫铸浑身一震,却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随着我手腕用力地一抽动,他只来得及僵了僵背脊骨。而后不可置信地一点点地侧头,拿他那唯一一只眼睛,瞪着我……下一刻,他头颅就已离开了身体,滚落在了下方瑶池的水里。

我看着手中的小寒刀,连一丝血光都不沾,不禁有些愕然。倏尔忆起当初在蛮荒时,拿这小寒刀斩杀莫铸的同伴的光景……都是一群久经沙场的上古之魔,就只有莫铸几经大难不死活得久一些,原以为要收拾莫铸会费些力气,不想只一下,他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