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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一家子相聚:父尊母上再回1

吃进去的肉很辣很呛喉,愣是将我的眼泪都呛了出来。我四处朝水往口中灌,唏嘘着道:“弦衣,在吃肉的时候是很忌说煽情的话的,因为那样的话会很容易被呛到,就像眼下我这般。”

弦衣媚眼如丝,迷迷离离:“那好,那我不说了。”

大白很殷勤地跑过来伏在我身边蹭我的腿,我笑着伸手去轻轻弹了一下大白的额,随后摸着他的虎头,往面皮上蹭,边道:“你也不要觉得太委屈,因为我也并没有忽视你的存在。在人界的时候,尽管你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狗,但也仍旧没有抹杀你胸中一头虎的本性,陪我在人界度过数个春秋。大白你做得很好,是一头成功的虎。”

大白骄傲地昂起了头。

羲和适时闲适道:“流锦阿妹,这头虎儿颇有些楞头青,拿来当座骑该是很合适。”结果大白一闻言当即就骄傲不起来了,躲羲和躲得远远的。羲和似笑非笑,也没再说要大白当哪个的座骑,我也晓得她纯粹是为了想逗一逗大白。

后来我们都抛开了各种感伤话题,只吃肉喝酒,尽情而畅快地享受一遭。其间弦衣醉了,趴在桌上瞌了一会儿,待醒来之后整个人又变得轻佻、不正经了起来,似方才的低落情绪全然不曾发生过。

弦衣喝了一口酒,半眯着眼妖娆笑说,人也就是这么一个样子。没有得到某样东西之前就拼命想得到,等得到了某样东西之后又想着要更多,如此循环,总也不知足。他最初想要的就是能够再见到我,既然已经见到了,就应该知足。

连羲和都夸耀他,是一个有觉悟的少年。

一只烤全羊,最后都被我、羲和与弦衣吃完了,连骨头都给了大白啃干净。十全大补羊肉汤很暖肾,是一味很味美的好肉汤。

喝完肉汤之后,我们三人一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破得不成样子的包房。

三人行,必有一虎随。羲和出了包房,想起了她带来的毛兔子,遂又折回去将兔子拎了出来。

包房外面,候着若干两腿发颤的店小哥和肥满且一脸僵笑的店主。

我打着饱嗝边看着弦衣悠闲地剔牙,听他与店主道:“今日我们吃得很开心,多谢店家款待。请问今日我们共吃了多少钱?”

店主维维诺诺:“两只烤羊共六十二两,羊肉汤还有生、生肉骨头都是送、送的……”他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端庄的大白,说话顿时有些不顺畅起来。

弦衣指了指身后被破坏的房间,道:“这些弄坏了的屋子,多少钱?”

“这个……”店家讪笑,忙让店小哥算算,得了一个结果道,“四十两,去掉零头,一百两好了。”

原本我以为弦衣如是一问,该是会很积极地付钱,不想他却扭头问我与羲和:“你们身上有钱么?”

我与羲和来时是往城外来的,还没有机会买过东西,遂没机会变些凡人用的银钱。眼下当着凡人的面生钱,恐会不大好。

我认真回道:“对不起我们没钱。”

弦衣继续剔牙,与店主道了一句:“我们没钱。”大白放下矜持,很配合地呲牙,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店主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颜色立马就变了,当即改口道:“没关系没关系,今日就当是免费送、送的!房间也太陈旧了,早就该休整了!”

弦衣扔掉了牙签,对着店主微微一笑,友好又和气道:“如此甚好。”

“几位客官若是吃饱喝足了的话……”店主一脸愁苦地看向四周,无一客人,恰好对上大白的虎眼,干笑着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弦衣笑着点点头,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随即领着大白招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我与羲和还没走得出去就听到外头一片错乱的惊惶声。

原本出了羊肉馆之后,我与羲和就应当和弦衣、大白分道扬镳,我与羲和还要继续去寻找灵感。然都入夜了,我们还没能与弦衣分道扬镳。

林子里生着火,我们围着火堆而坐。羲和抓来的那只兔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被架在火上来回翻滚地烤。三个人一头虎,分一只兔子未免也太窘迫了些。

看着弦衣烤兔子,青烟依旧是青烟,烘着弦衣素白的手依旧很素白,可看得久了我也仍还觉得有些恍惚。弦衣问:“你在看什么?”

我随口道:“我在看你烤兔子啊。”

“那好看吗?”

我说好看。

羲和道:“弦衣后辈,烤好了兔子之后你可以带着虎儿回去了,不然我们不好分兔子。”

弦衣安然道:“虽说流锦不随我走,但也没说我不可以跟着她。”

我想了想,道:“你还是走罢。”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轻轻问:“是因为我始终慢一步?”

我道:“……不然我们不好分兔子。”

弦衣顿了顿,将烤兔子的木叉往羲和手上一扔,当即就拉起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往树林深处走。大白作势就跟了上来,被羲和一声威严十足的轻喝斥退:“人家去谈事情你跟着去好玩吗?过来,蹲下。”

弦衣捏得我很紧,手腕传来他灼热的温度。我几度险些跌倒,他都能恰到好处地阻止这样的事发生。我不禁道:“弦衣你莫要这样,你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商量。”

“商量什么”,他将我带到一株树下,让我后辈抵着树干,而他却若有若无地抵着我,“商量让你永远也不要再离开我了,你肯吗?”

尽管林子里很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我还是无法正视他,吁道:“原本,我以为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了的,我会在三界六道消失,从此谁也不见。只是,结果不是这样。能与你再度重逢,我十分开心。”

他急切地与我说:“那你就和我在一起,这辈子只做我的女人。我会疼你宠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难过流眼泪,我们在一起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一抹浅浅淡淡的身影,青年的模样,很柔美,但却不是弦衣。我还会痛,痛他甘愿为我独臂的样子。我张了张口,道:“弦衣,我们……还是就到这里罢,再往前对你我都不好。”

“什么叫对你我都不好?啊?流锦?你不是说了这辈子只要我找到了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不好了?”弦衣声音那么轻柔那么疼痛,手将我的双肩箍得很紧,生怕一不小心我就会跑掉一般,“就算,就算我只是晚了一点点也不可以吗?”

“我不知道……”我摇头苦闷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还是不要问了……”

弦衣闻言一声轻笑,很好听却很刺耳。他道:“你如何能不知道,你只是不敢承认而已。就算是我不晚,你亦是这般不肯承认我罢。”

我瞠了瞠眼皮,想解释什么,都自己都觉得用什么言语都一样的苍白。最终只道了一句:“弦衣,你千万莫要像我这样犯些永不可挽回的错误……”

“想我回头吗?”

我酸涩道:“想。”

“那你告诉我,你到现在心里还放不下的、还在意的是哪个。”

我浑身哆嗦着,辩驳道:“没、没有哪个……唔……”张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弦衣欺近,唇霸道薄凉地倾覆在了我的唇上,撕咬着吞噬着。

他想探入我的口中,奈何被我死死咬着牙关,最终没能如意便狠狠地咬破了我的嘴唇,霎时满口的血腥味蔓延了整个味蕾。

他声音带着薄薄的沙哑道:“你不说,我便是当做你心里面装的人是我了。”

“不是你……”他浑身都定住了,我拼命压抑着,压抑着,可好不容易被压制在心底里的东西一经人触碰,就如被破开了的闸门,翻江倒海……我颤声道,“一直都不是你,我对你,仅仅是有感激和愧疚而已,但我想的念的,是别个……尽管他做了令我伤心欲绝的事情,尽管他让我孤身一人,可我就是停不下来……这辈子,这辈子即便是你先遇上的我,我亦是停止不住去爱他……弦衣,就这样罢……最后就是谁都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能骗你觉得我心里头有你……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开始,不能再轻易犯错了啊,我会珍惜,包括你,我都会珍惜。”

弦衣哀凉地摩挲着我的唇瓣:“当真……一点点都没有……?”

我吸着气道:“能装下的全是他啊。”

言罢,弦衣双手捧住了我的头,舌霸道万分地撬开我的牙关探入到里面去,不容我退缩与挣扎,缱绻着我的舌尖,炽烈而疯狂。

然只眨眼一瞬间,前一刻他还死死抵住我步步侵占,而下一刻他便如一抹轻烟儿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我身边根本不曾有他那么一个人,我根本不曾遇见过他……

唯有空气里,还飘散着他芬芳的香,以及他话里的回音。他道:“流锦你这个小骗子,骗得我好不凄惨。”

我独自在林子里静了许久,方才鼓起勇气走了出去。羲和早已经烤熟了兔子,给我留了两只兔腿,都差不多放凉了。

大白伏在一边,睡得很好。

彼时羲和难得露出了欢喜怜爱的神情,伸手去摸大白的头,与我道:“人可是走了?”

我吐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破肿的嘴唇,冷抽了一声,道:“该是走了罢。”

“那样于他不是最好么”,羲和宽慰我道,“阿妹你做得很正确。不可能的事情还是趁早断了的好,且莫说被九重天那只鸟儿知道你跟弦衣后辈走了之后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你莫忘了还有一只小的,恐从此要全身而退会格外的艰难一些。”

还有一只小的,夏云烬。

竟羲和一提醒,我忽而觉得事情很是错综复杂。只要一想起,便不甚忧烦。

第二天天亮以后,大白醒过来没有发现弦衣,还试图去周遭不远的地方找了两圈,是在因弦衣对它的不告而别而耿耿于怀。看来这虎儿是与弦衣混出了感情了。我便安抚它道:“别着急,弦衣并不是不要你了,而是走得有些急。你若想跟着他,便回妖界去找他罢。从此以后跟着他也好,他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没有亏待你。”说着我摸了摸它的头,“头都长了一圈,就是不知道脑子里面有没有跟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