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夜过去了......
晨光从窗户外打了进来,照在了坐在床沿上的陈白,看着他双眼中的血丝,估计是一晚没睡,就这样坐了一晚。
“...我到底该怎么做...难道我以前的那些做法都是错的吗?我,我......”陈白低着头喃喃道。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说的那个“下三滥”王尘,因为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就在他的房门前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晃着身子走了,走的时候还听他说什么“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之类的话。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陈白还没有答话,那扇门就被私自推开了,却是张伯提着一个木质的矩形盒子,散发着阵阵香气,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张伯提着盒子走到陈白面前,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记得这个嘛?”脸上顿时灿烂如花,像个孩子似的异常开心。
陈白从门被推开就注意到了那个盒子,听张伯这么一说就一下子想了起来。“...那是我小时候你拿给我玩的木盒子...哼,过了那么长时间我才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头一扭,不再去看它一眼——那是张伯在陈白小时候教他针灸用的楠木制的盒子,因为家里没有佣人愿意让陈白实验,就只能用小狗小猫之类的小动物,也不知道到底残害了多少,还骗陈白说那是为了他们好......
“咳,你那是什么话啊,我不是想让你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吗?”张伯见他这个反应也没说他什么,还擅作主张地坐到了他的旁边,顺手把木盒放到了脚边。“怎么,还没想通吗?”从兜里掏出个把件盘了起来。
陈白想了一会,看着张伯说:“也不是没想通,只是觉得......我应该面对这个现实了...”说完还自以为很老成地点着头。
张伯盘着那个把件,咯吱咯吱地响。“...其实吧,也没有什么。王尘他只是一时冲动,本意并不坏,我想你也应该能体会到他那时的心境,就和现在的你...是一样的。”没有看陈白,自顾自地抬头看着窗外,目光深邃。“还有朴妍丽,她真的是想让你好,待你如己出,而这个,我想,你也应该能体会到吧。她那样明显的爱我不相信你会一点都不心动?”终于,他停下了手中的把件,直勾勾地盯着陈白。
陈白低着头,听张伯对他说的那些话,突然吼了起来:“一时冲动?我去你丫的一时冲动!我的亲生父母死了啊!这是事实啊!你让我原谅他,告诉你,不可能!除非是我死!否则,哼,没完!”停顿了一下,“至于朴妍丽...她,她也是同党,哼!要不是她纵容王尘,我父母能有这个下场吗!你能说她...”
“啪——”话还没说完,张伯突然给了陈白一个耳光,气哼哼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是人吗!她对你那么好,你还说她死有余辜!我,我TNND真想揍你!...告诉你,你要还当自己是个人,还觉得自己有点良心,就去给我认罚去!去找王尘他们认错,听见了吗!”说完,把手里的把件揣进衣兜,拿起脚边的楠木盒子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陈白被那一个耳光扇蒙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张伯就走了。摸着脸上那片红印子,他的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但好像又抓不住那个东西,搞得他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只好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
“是这样了吗......呵,张伯啊...我不怪陈白什么,要怪就怪我一时糊涂...我已经想清楚了,等到明天,我就去自首...这里的一切都麻烦你帮陈白打理了......”王尘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听完张伯说的一切,也终于把他这两天想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张伯看着王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他的那个把件拿了出来盘个不停,咯吱咯吱地响。“你,想好了?不后悔?”顿了一下,“...我没什么问题,就是陈白,他...唉,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没辙了...”一声叹息从张伯嘴里吐了出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王尘没有说话,只是两眼无神地盯着某处,时不时地眨眨眼。
“砰砰砰”,突然一阵大力地敲门声,把屋内诡异的气氛打破了。
张伯向王尘那里看了一眼,发现王尘也在看他,摇了摇头,说:“应该是陈白...我去开门。”脚步略显虚浮。走到门口,张伯定了定神,缓缓打开门,果然是陈白,便弯下身子,恭敬地为他开门。陈白看了张伯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哼,然后向王尘那里走去。
“...我都听见了...”坐定后,陈白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让人有些犯迷。而王尘这时候好像也恢复了过来,坐直了身子,看着陈白说道:“是吗,那,你觉得这样,你,满意吗......”语气中透露出一个成年男人不应有的乞求和妥协。
陈白俯下身子,双手来回缓慢地搓着,身体也止不住地哆嗦,“......也不是说不能原谅你,只是我觉得,你这个人,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害我亲生父母......”双眼通红,双手也慢慢暗地里攥紧,语气也逐渐强硬。
王尘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道:“......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那,明天再说,好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最后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白眼神阴鹫,在王尘说完这句话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又轻轻拍了拍手,然后就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走了出去。
王尘没有去看他,等到王尘走出去,听到张伯说“少爷走了”的时候才缓过来,抬眼往门外看了一眼,口气异常平静:“张伯,明天,我...”
张伯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明天是你的明天,我...我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也随着陈白的脚步走了。
“...明天,吗?呵,明天啊......”王尘看着门口,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竟也随着他们走了出去,不知道走向那里。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白就从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向天台走去。到了天台,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当走到那个石凳前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一封信,他向四周看去,想找点什么线索,可惜并没有,就只能将它拿起拆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陈白小少爷,
见信如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有所埋怨,会嫌我私自离开,但这没有什么。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再去想着所谓的报仇,希望你能打开自己的内心,向往未来。
哦,还有,你的养父王尘,可能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已经离开了这里,可能是永远的消失,你不用再去找他了,本来他是打算自首,但昨天跟你讲完那些话,他好像改了自己的想法,可能,亲自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话不多说,张伯还是希望你能看开,再见。”
信在此结尾。
陈白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奔出天台,向别墅外面疯狂地狂奔,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嘶吼:“王尘,王尘!你出来!我还没亲手结果你,你怎么能自己跑了呢!...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自私啊!怎么都不替我想想呢,我,我...我想有个家啊......”
......
一阵风吹过,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溅落在这片无垠的地上,不知道又有什么人经历了怎么样的事,又有了什么样的经过,获得了什么样的结果,可结局都是相同的,尘归尘,土归土,让逝者长眠,让生者,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