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廿九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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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大早景乐收拾好到楼下等白煜,脑中不期然地又出现了蒋斯去取药的那幅画面。当时他面色平静,并无什么波澜,也就是说如果是病了那也是病了很久了。或者有没有可能不是他病了,而是他的家人?现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只是景乐最犯愁该不该问问他。他现在这样的做明显就是有意隐瞒,那她冒冒失失的问出口是不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可是身为大夫,她也就对这点事情好奇了,不问就觉得全身不舒服。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个蒋斯在前几天跟他透露过好感,如无意外,她们会结婚吧。但是其实景乐很不明白,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蒋斯不喜欢自己,甚至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这样的表现也能称做好感么?蒋斯到底隐瞒了什么?

正想得专心,白煜的电话忽然进来,他跟景乐说车抛锚了,让她先打车去医院。于是她就迷迷糊糊地去截了一辆车,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白煜车坏了,那他怎么办?真是被迷惑了,遇到点事情就这么惊慌失措的,还哪有大龄美女应有的气度了?

临时打电话问白煜现在的位置,车拐了弯直奔那个地方。见到有些狼狈的白煜,景乐忽然福至心灵,她脚已经好了啊,怎么还让白煜接?

到医院的车费自然是白煜付的,景乐走在前面说了句,“我完全好了,以后别来接了,你也能多睡会。”

白煜的脚步顿了顿,没接话,仍是跟着她后面进了科室。刚刚进门,小护士慌慌张张的跑来,“乐乐姐快,有个病人大出血!”

景乐和白煜没思考,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冲到了抢救室,一看人,不是躺着的,是坐着的,捂着胳膊,血液顺着肌肤汩汩而下。见过泉眼么?那血液流的就像泉眼里流出来的泉水,看的人触目尽心。

“一支静脉酚磺乙胺。”景乐抬高病患手臂,“量体温。”

小护士去取药,白煜拿出了体温计。景乐一边固定他的手臂一边安慰,“这是正常现象,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39度。”白煜说。

景乐回:“一支球蛋白,不,半支。”

忙活了一翻下来,血总算是止住了,景乐擦擦额头的汗,将病患带离了抢救室,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伸手指指一张椅子,“坐吧。”然后便头也不抬的写起了病本。终于写完的时候她抬头说,“什么时候查出这……”

景乐工作时一向认真,所以经常有她的顾客来找她,而她竟认不出来。但她认病例。所以当真真正正看清面前的人的时候,景乐受到了前有未有的惊吓,甚至如此伶牙俐齿的她,此刻竟失了语。

蒋斯温和的笑笑,“知道你是医大血液科的大夫之后,我就在想,会不会在这里遇见你。你看,真让我遇到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景乐一时无法接受她眼睛所见看到的,因为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一种说不出话的窒息感,可偏偏她好像还该死的有很多话想说。

白煜看到了景乐的窘迫,心里隐隐作痛,此刻他想伸手抱抱她,但他不能,只能为她送上一杯水,用眼神告诉她:你是一个大夫,他是一个病患,你有你的责任,他有他的权利。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景乐忽然间就像回魂般的惊醒了,她想,无论在面对蒋斯的时候她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大夫,而面前的——是一个重症白血病患者。

“蒋先生,”景乐说,“说说你的病史,详细一些。”

蒋斯,男,31岁,于半年前查出患有非髓性白血病,曾化疗过一个月,后放弃治疗,靠药物维持,仅余……10个月生命。

景乐什么都没有让他解释。

在北方,即便是夏天,太阳那种耀眼的明亮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毕竟纬度较高。5点的时候,那种仿佛透明的天色变渐渐的变厚了,像是漫天漫地的罩上了一层纱,阻隔了那刺眼的亮。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的空调仍然在转,轰隆轰隆的声音就像是怕谁听不到它在工作。

景乐面前的一盒饭始终没有动过,蒋斯走后白煜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是送了一盒饭给她。他就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翻着病例,默不作声。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这幢东西朝向的楼里面便渐渐的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在你爱谈天我爱笑的年纪里,景乐也曾矫情的依偎在一个人怀里,指着柔柔的夕阳问:“你说,这漫天的金光,是富有的感觉,还是温暖的感觉呢?”

那人抱着景乐,在那个时候,心中是满足的。他说:“是满满的感觉。”

景乐娇羞的笑,回身给了他当胸一记。那人眼疾手快,抓住景乐便不再放开,俯身便是满满的一个吻。应着天边的夕阳,满身金光、满心幸福。

美人在夕阳余晖中落了一滴泪,那滴泪便像是给了大自然。白煜看着景乐掉泪,心中的郁结更加重一层,他忍不住开口,“你喜欢蒋斯?”

景乐像是在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

白煜倾身拭去了她脸颊的泪,“那为什么要哭?”

景乐说:“你能体会只剩10个月生命的那种感觉么?我不能,你呢,你也不能。”

白煜有些惊讶景乐的回答,“你不恨他?他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要跟你结婚,这是骗子行径。”

“不恨,最多是……有些不理解。不过一个人为了生存,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美好,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至于让我恨。或许他只是想有一个家,并没有拖我下水的意思。”

此刻白煜觉得有时候善良过头了就是傻,正像现在的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