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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乔木的富贵命相(1)

顾美娘心里哼了一声,就该这样吓吓她,往后才能老实点听话,便也不点破她的小心思,由着她耍心眼。

顾美娘的一番心思乔木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好饿,就想吃肉。

“阿娘、阿娘,你快来啊,阿爹买了好多肉。”

此时,便听院门被推开,传来一道男童的声音。

听着肉,闻着肉味,乔木一溜烟就跑了出去,顾美娘紧跟其后,见了夏玉树背了半条羊腿回来,顾美娘的脸登时就黑了,喝道:“你这个败家子!”

上去就扭住夏玉树的耳朵。

“哎呦,哎呦,先让我把羊腿放下你再拧啊。”夏玉树挤眉弄眼,缩着脖子后退。

“给我,给我!”有了食材,乔木兴奋的双眼发光,好像那不是生肉,而是熟肉一样。

“阿娘,你别碍事,边上呆着去。”乔木拉开顾美娘,指挥着夏玉树把羊腿放到面案子上。

抄起刀就利落的割起来。

“嘿,反了天了你们爷三个!”顾美娘掐腰瞪眼道。

“二姐,你要干啥?要不,咱等着三姐回来在做饭吧。”刚长过面案子半个头高的夏禾苗双手勾着面案,脸部纠结的看着乔木。

乔木做起美食来,那真是聚精会神,闻听便道:“一边玩儿去。”

“阿娘。”禾苗转身拉扯住顾美娘的裙摆道:“你真让二姐做啊。”

禾苗小声的道:“二姐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夏玉树的脸也扭曲了一会儿,换上一张贱呼呼的笑脸凑到乔木跟前,道:“乖女啊……”

“烧火、上汤锅、倒油。”乔木眼睛不离手下的肉片,利落的切丝,切丁,最后单刀直上,“咔嚓”“咔嚓”剁碎,如风幻影。

这一套动作下来除了一开始因为不熟悉这个新身体有所迟疑,到了后来的行云流水,把一家三口看的目瞪口呆。

剁肉的“咔嚓”声忽然一停,乔木和另外一家三口之间静默了片刻,忽然夏玉树就贱兮兮的自豪道:“不愧是我的乖女哇,做菜都随了我,无师自通。”

握着刀柄的手汗迹斑斑,乔木若无其事的在围裙上抹了一把,又继续剁肉,笑道:“做菜有什么稀奇的,但凡会吃的人,她就会做。”

“二姐、二姐,你要做什么好吃的。”禾苗弟弟眨巴眨巴大眼睛崇拜的看着乔木。

“喝过糁没?嗯,那也算是一种肉粥吧。”乔木道。

禾苗弟弟猛摇头,茫然的道:“那是什么?”

“我一看你就没好好读书。阿娘,给我烧火,阿爹,把锅给我刷了。”一边和禾苗弟弟说话,一边毫不客气的指挥着父母给她当下手。

“能的你。”顾美娘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行动起来。

猛然想起什么,她面色不好的嘀咕道:“一个个的都是败家子,你弟弟的束修还没交呢。”

夏玉树摸摸鼻子,默不作声的添水刷锅。

“二姐,我没偷懒,我有好好读书!”禾苗弟弟气愤的望着乔木。

“你还不服气,你要是好好读书了,那你怎么不知道糁是什么,《礼记?内则》称:糁,取牛、羊之肉,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二,肉一,合以为饵,煎之。怎么样,还不承认,是不是没好好读书。”

乔木故意逗他。

对这个长了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弟弟,她心里直呼“萌”,当然,前提是忽视他脑袋上扎的那松松垮垮,毛毛躁躁的双髻,还有他身上穿的打了补丁的灰布衣裳。

禾苗弟弟不服气的辩驳道:“先生只教了《千字文》,又没教过《礼记》。”最后那句,在乔木幸灾乐祸的目光下,逐渐变成了咕哝,扭着衣摆,眼眶红红的低下了小脑袋。

“自己胡诌了一句就欺负你弟弟,我今晚上就等着吃你做的糁,你要是做不出来,看我不打你。”顾美娘训斥道。

乔木可不擅长哄孩子,她擅长欺负孩子,见此不但不罢休,还想要继续逗弄来着,此时,院门被推开,瞎眼阿婆和夏小麦进来,夏小麦提着一柄小锄头,阿婆手里拎着一个灰不溜丢的口袋。

乔木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瞎眼婆子进得门来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绿油油的草递给小麦,道:“三妮子,添上一瓢水把这草煮了。”

夏小麦不明所以,看了看院子里的人,闻着香味,道:“好啊,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背着我煮什么好吃的来。”

“浑说。”顾美娘低眼瞅了瞅夏小麦手里的草药,默不作声接手,在石案上找了一个小铁锅,拿了木勺子就利落的把锅里乔木刚做好的糁舀出来。

低着头喝肉粥的乔木抬起头,看着那绿油油的草,眉眼一跳。

“啊,乔儿你吃完了吗,若是吃完了就先回屋睡去吧,你阿婆近些日子晚上有点咳嗽,这药是给你阿婆吃的。”顾美娘面不改色的道。

“我没听着咱娘咳嗽啊。”夏玉树摸不着头脑。

“二姐,太好喝了!”禾苗弟弟从陶瓷碗里抬起头来,舔了舔嘴角,满足的望着乔木笑。

乔木揉了揉他杂乱的总角没说什么。

她就静静坐在那里发呆,静止如一尊石雕。

“娘,这是我乖女刚煮好的肉粥,你也吃点,来坐这儿。”夏玉树把瞎眼婆子搀扶到长凳上坐下,盛了满满一碗的鸡蛋羊肉粥放到瞎眼婆子跟前。

“你买肉了。”瞎眼婆子脸色一沉,口气不好道。

“嘿嘿,给乖女补补身子。”

瞎眼婆子口气不善,张嘴要骂,又生生压下,冷声道:“她煮出来的东西能吃吗,人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娘子。”

“娘!”夏玉树口气不善,“你少说几句,我乖女怎么了。”

“她都是被你惯坏的!”老婆子使劲敲了敲黄土夯实的地面。

说罢,她摸索着端起碗来吃了一口,登时一顿,脸上的神色稍缓,哼道:“我就知道她是个偷懒惯了的,为了不做饭给咱们吃,她故意把好饭做坏了,这不,闯大祸了,她才知道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