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秦时明月之墨羽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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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子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盛怒的伏念大掌一拍,手底的梨花木支撑不起他的分量,立马变得摇摇欲坠。

宁静被打破,阁外的鸦雀发出撕乱的鸟鸣。

看了看大殿上剑拔弩张的两人,颜路偏头看向了窗外,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逝,小圣贤庄怎么会有乌鸦的叫声?

颜路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大殿上的两个人,一上一下,紧紧的盯着对方,好像并未发现异常。

颜路有些紧张地望向身旁的张良,即使是这种时候面对掌门师兄,他也依旧临危不乱,也依旧衔着那抹淡淡的笑。

这个师弟的本事他是太明白了,这乌鸣声八成也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还望掌门师兄名言!”张良淡淡的开口道。

“你当真不知!”

颜路闻声而望,最终将目光锁在了伏念身上,只见那摇摇欲坠的梨花木桌上,已经开了一道缝。

掌门师兄这次怕是来真的了!颜路心中感慨。能把平日里一个喜怒不显于色的人气成这样,子房的功力更为精进了。

“不知。”

“好!”伏念起身,一双凤眸紧盯着下方的张良。“你不知道,我就好好给你数数!”

张良行礼,谦逊的看着伏念。

“其一,身为小圣贤庄的三当家,不好好研习先贤圣卷,一门心思往外跑,没有为小圣贤庄的学子们做好榜样。”

张良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的确这是不争的事实。

“其二,暗中与墨家的叛逆分子来往,甚至在小圣贤庄内为他们隐瞒!”梨花木桌已经在他强劲的内力下轰成了碎片。“你将小圣贤庄置之于何地?”

张良思索了片刻,看着盛怒之下的师兄,片刻愣神,正要开口说什么便被一旁的颜路打断了。

“师兄,都是我的决定,你要责怪的话,就责怪我吧?”

看着他依旧气定神闲,伏念心中怒火更甚。“你的决定,将小圣贤庄上下安危置于炉火之上,将整个儒家与帝国的叛逆混为一谈,这就是你的决定!”

颜路双腿弯曲跪了下去,腰背挺直地跪坐在殿下,良久,大殿才传来他的声音。“颜路甘愿承受儒家家法。”

也许是太过空旷,颜路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从伏念这里看,只见他跪坐在那里,面色淡然,看不清神色。

“置圣贤先祖遗训而不顾,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伏念反问道。

下意识地将手搭在身前的梨花木桌上,感觉到手下空无一物时,这才意识到木桌已经在方才的交锋中碎裂掉了。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双手,将它藏于宽大的衣袖中,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颜路分毫。

“逐出师门。”

“不。”一旁的张良出声,猛地回头,无意间瞥到了一模黑影,等缓过神再次看去时,那抹黑影却已经不在了。

难不成是他?张良心中泛起了点点疑惑,别的不说,那个人现在可就在小圣贤庄内啊!

张良还没有想明白,大殿上的伏念却不愿给他这个机会。眼神冰冷地扫过张良,继而紧盯颜路,语气带着几分呵责。“你修炼坐忘心法,居然修炼的数典忘祖!”

见颜路不答话,张良在一旁也是干着急。“圣贤祖师说,当然不让,见义勇为,这样做怎么是数典忘祖。”

“子房不必多言。”

颜路扫了一眼正欲又言的张良,摇了摇头。

听得他这话,伏念倒是笑了,笑得讥讽,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来回在殿上踱步。“协助帝国叛逆,扰乱天下,当什么仁,又见什么义?”

张良不顾一旁颜路的阻挠再度开口道。“仁者,爱人;义者,利也。有人在危难之中,我们儒家是应该挺身而出,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利益,袖手旁观?”

“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恭、宽、信、敏、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如民众不知谦恭,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诚。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都在想着谋害君王,以下犯上,这个国家岂不是陷入动荡、百姓岂不陷于危难?”显然伏念与张良的意见不同,难免也就有了分歧。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只要求百姓忠君,难道就天下天平,民众就安居乐业了?《孟子公孙丑下》之篇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伏念冷笑。“哼!难得你还记得儒家的经典!那你告诉我你所忠的君王是谁?”韩非?韩宇?还是韩王安?

都不是,张良在心中默默补充,他马上就要出现了。

“《论语颜渊》篇中;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小圣贤庄是天下读书人的心中楷模,我们如果不传播教化平和之道,反而鼓动民众动摇国本,诋毁王道,岂不是在成人之恶?就是小人的行径!”

“子曰;人有不为也,然后可以有为。君子之道在于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伏念怒极反笑,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反问道。“你说的不为难道就是不忠、不孝?!”

说了这么久他也累了,张良清了清有些干裂的嗓子,缓缓开口道。“《孟子金新霞》中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众的生计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这样才有国家社稷,才有君王。”

听得张良这话,伏念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要为张良开口辩解的颜路。

“你断章取义!难道你忘了《孟子离娄上》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如果没有了伦理纲常,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没有了保障,又怎么谈得上民为贵?!”伏念皱着眉头看着端跪在大殿地下的二人,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师兄所言固然有理,但是圣贤祖师还有这样的教义。”秦王政的统治必然不会长久。“唯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只有道德高尚的仁人,才应该处于统治地位。如果道德低的不仁之徒处于王位,就会让他祸害广大无辜的民众。”

“哼!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语气顿了顿,带着些许劝勉的意味。“我们小圣贤庄只专心研修学问,不涉军国政治。”而后语气又变的有些强烈。“身为读书人,不该对自己的君王妄加评断。敏于事而慎于言。要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取。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人必定是自己先伤害了自己,别人才能伤害他。”

张良望着大殿上的师兄,掺杂着几丝悲叹。“那现在的百姓又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陷入到莫名的危难之中?”秦王政为一己之私诛讨六国又是哪门子仁哪门子义?天下百姓何其无辜,又为何要忍受着无妄之灾?

“你所说的处在危难之中的人,却正是与帝国君王对抗,要将芸芸众生陷于战乱水火之中。”

“那天下百姓呢?”

伏念居高而下看着跪坐的二人,眼神有些动容,竟有种他们是对的错觉,他强迫自己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想法抛之于脑后,最后轻启薄唇,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忠君!”

张良摇了摇头。试图从另一个方面来为自己辩证。“治国之本,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爱惜自己的百姓,不能爱惜人民的生命,就不能算是合格的君王!秦吞并六国,天下因战事而失去生命的士兵不下百万。长平之战,坑杀战俘就超过四十万。而受战火屠戮,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更是在百万之上!”他语气顿了顿继而开口道。“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身为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国家,君王如果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天下!”

他说完好似放松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带着些追忆的味道。“我不否认这其中有我的私心,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的父亲,祖父,挚友都死了那场征伐之路上,鲜血浸没了大地,淹没了花花草草,韩王宫也在大秦的铁骑下支离破碎,说不恨那都是骗人的,但秦王政的暴虐那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些年来他大兴土木,为求取长生不老之药,竟打造蜃楼出海寻山,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这样一位君王,为何要忠义于他?!”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倒是忘了后面还有两句;卿,大夫不仁,他的宗庙、家族就会遭受灭亡,百姓如果不仁,就会失去生命!”

这是在含沙射影小圣贤庄,张良知道这是来自师兄的警戒,只是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后悔着一条道路。

“百姓如何不仁?”

“难道是他们咎由自取吗?这是上位者的决策,为何要让百姓来承受这样的苦难?”

伏念依旧不语,一双凤眸漆黑如墨,看起来格外阴沉。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一旁不语的颜路也被他这席话吓到了,开口阻止道。

“子房——”

“够了!!!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舍生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