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了,这个宣□,他到底要怎么跟她讲她才会懂,医生不要老板著脸不苟言笑,病人不舒服的时候情绪就已经够紧绷的了,再遇上一个严厉的医生,他们怎么能够放松?
医生虽然不是卖笑,但笑容是全世界共通的语言,要笑,病人才会安心,才敢大胆说出身体的不适,这才有助于医生对症下药。
浑帐!真不想理那个顽固的女人,但是……他是妇产科主任啊!底下有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医生,最后倒楣的还不是他?
没辙,算他衰,还是要跟她沟通清楚才是。
“宣医生。”江少则百折不挠地追上去。“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样甩头就走太没礼貌了。”
宣□并没有停下快走的脚步,只是以著冷硬的口吻回答身后追上来的男人。“江医生,你的赞美对我没用,我想你还是将目标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吧。”
江少则努力压下就要喷出来的怒火。“好,我不跟你谈赞美问题,我们说说医生跟病人间的沟通,你不觉得自己对病人太严厉了,导致她们个个都怕你?”
“如果江医生指的是我不会哄病人开心,这点我承认,我的口才和能力再好,也不及你的甜言蜜语万分之一。”而这正是让宣□对他彻底厌恶的原因之一。
明明她医术一流,对病人的关心也不输任何一位医生;可不论她如何用心,那些病人最后都宁可去听江少则那一句句:“哇,美丽的太太”、“哈罗,可爱的小姐”、“什么?你四十岁了,我瞧你最多二十五”……
恶心、恶心,江少则就是用这种下流的手段骗那些病人,然后,将她们一一纳入他的专属后宫,享尽无边艳福。
她诅咒他……烂掉,再也不能糟蹋女人,可恶。
“你可以不哄病人开心,但总能让她们不对你产生恐惧感吧!你知不知道……”江少则还没说完。
“江医生,救护车送来一名服了RU486后出血不止的孕妇,急诊室请你下去协助处理。”江少则的助理突然走过来,插口说道。
“知道了,我立刻下去。”江少则打发走助理,复转向宣□。“宣医生,现在我有事要忙,有关沟通的问题,等下班后我请你吃饭,我们继续谈。”
“很抱歉,有监于当前性病泛滥,我虽然没有处女情结,但为了身体健康,我会更加洁身自好。”
“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想跟一个据闻说两句话就牵手、牵手十分钟便进行KISS、吃一顿饭最终就滚到床上去的男人约会。”宣□挑眉,凉凉地睨他一眼。“我怕得病啊,江医生。”
江少则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爆了出来,若非他自制力够好,早就破口大骂了。
“那要不要我提出一份身体健康检查证明啊?”他反讽。
“做为一名医生,我除了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外,更珍惜自己的名声。为免成为你绯闻中的女主角,我还是只能对你说抱歉。”
“很好,我希望你真正懂得“绯闻”两个字的意思,那代表的到底是事实或八卦,但愿你那颗聪明的脑袋能够分析清楚。”耐性用尽,江少则转身做事去,不想再跟这个是非不分的女人搅和不清了。
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让宣□一呆,原来号称友爱医院第一花花公子、轻佻大少的江少则,也有正经的一面。
绯闻?事实?八卦?他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一直以来,有关他的流言源源不绝,但她从不曾亲眼目睹。
真相究竟是什么?莫非她真的误会他了,他只是天生嘴甜,并没有蕴含诱惑的企图?如果那些所谓花心风流的传闻都只是谣言,那么她真要为今天对他的无礼道歉了。
不过她还是不认同他和病人的那种沟通方式,太容易引人误会了,莫说旁边看的人要怀疑,只怕有些不够成熟的病人还会误解他的意思,将他的“赞美”当成挑逗,芳心暗许,那麻烦就大了。
医生和病人一定要保持距离,才不会因为过度的情绪反应造成误判病情。这是宣□一直以来的行医原则。
PUB!
没错,这家店就叫PUB,没有其他的名字,简单明了。
不过这家PUB的老板是江少则。他会开这家店也没特别的原因,就因为早年从美国返台,去餐厅、PUB喝东西,发现那些店都不许携带外食,可它们的下酒菜又不合他的胃口,乾脆就自己开一家喽!
在这间店里,除了可以喝店里的酒外,想自己带也行,店里的菜都是他喜欢的,别人若也有兴趣,欢迎共享,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尽管叫外卖;只要不在里头搞些犯法的事,基本上这里是完全自由的。
今晚江少则拖著他唯一信任的朋友,心脏科主任许未到PUB喝酒,顺便抱怨今天他在医院里受到宣□的不平等待遇。
“你说我冤不冤,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传闻,那女人处处针对我,我招谁惹谁了我?要不是看在她医术真的不错,人也很认真,对病人尽心尽力,像她那样不合群的人,我早就报告院长,炒了她了。”
但很遗憾,许未是个不懂得安慰人的人,他只会实话实说。“以你的身分,没有资格决定一名医生的聘任与否。”
“我当然知道,我说说不行吗?”江少则瞪一眼这个虽然值得信任、却同样不擅长沟通的好友。他的嘴巴啊,有时真比手术刀还利,听他说话,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那个女人这样冤枉我,许未,你老实说,我真的有像她说的那么不堪吗?”
他知道自己的绯闻多,但他一直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清楚自己没有那么滥情就好,管别人怎么说,他不在意。
可今天,被宣□这样当众讽刺,任他是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啊!
“这是你言行的问题。宣医生虽然误解了你的为人,但有一点她没有说错,你张口闭口就夸人长得漂亮、身材一流,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许未实话实说。
江少则自动忽略那些不讨他欢心的话,专注在许未认同他的为人上。
“也就是说,你相信我并不是那么滥情的人?”
“这是小晴说的,全医院防备心最重的就是你,虽然你整天笑嘻嘻的,但其实跟每一个人都保持距离。这也许跟我们的职业有关,当医生的,看惯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下意识地会保护自己,不再全心全意去喜爱或信任某个人,以免失去时遭受重大打击,一蹶不振。”秦晴是许未的助理,也是他的妻子,是个对人际关系异常敏锐的开朗女子。
江少则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喝著酒,心思翻腾著。
秦晴,那只该死的大肚花瓶,把人心瞧得一清二楚。她难道不晓得,有时候人并不是那么喜欢被了解的?
也许今晚不该找许未出来喝酒解闷,他发现自己被看透的感觉有一点恐怖。
许未拍拍他的肩。“你不必担心自己的秘密泄漏,我跟小晴都不是爱八卦的人。”
但秘密就是要藏在心里,永远不让第二个人知道,那才叫秘密啊,当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秘密就已然不是秘密了。江少则就是一个这样防护心厚如城墙的人,他的心只开放给自己,不容他人涉足一步。
也因为他这样的个性,使他每一段恋情都在萌芽初始就胎死腹中──因为无法承担失去的痛苦,所以乾脆控制自己不要去爱。
医院里流传有关的“绯闻”虽然不尽真实,但在某方面也没有太大误差,他是常常换女伴,但一发现自己的友情有往爱情的方向发展时,立刻喊卡;再换一个人交往。
他知道自己这种心态很有问题,但他真的没有勇气像许未那样,去缔结一个许诺终生的婚姻。
还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好,快乐、痛苦都由自己承担,不必分享,也没有加倍的后遗症。于是,江少则明知不妥,仍日复一日地在感情河中飘流著。
许未低叹口气,跟一个想谈心事,又不希望心事被人知道的人说话,真是辛苦。
“好吧!如果你不喜欢,从下一秒开始,我会忘掉刚才所说的一切。”
“我没有那么小气。”江少则闷哼一声。“况且我从来也没想过要隐瞒这些事,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口不对心。”许未偷应一句,忽然,眼角被某个熟悉的身影吸引。“少则,舞台最角落,靠近厕所那个地方……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女人似乎正是你今天的烦恼根源,宣医生。”
“宣医生!”江少则转过头去,忽地站了起来。“该死,她怎么会跟那个人渣在一起?”
“你认识跟她在一起的男人?”
“那是个药头,我上星期才警告过他,不许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带进我的店里,看来我的警告太轻了,他还是妄想在这里发财。”江少则怒火冲天地站起来,朝著宣□所在的方向走去。
“是为了药头发火,还是其他原因呢?”对于江少则的异常暴怒,许未抱以深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