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去印度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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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次印度之行

“……人们为了生命的最高目的,在自然的安宁之中聚集在一起。在那儿,生命不仅是静思的,而且是在活动中觉醒的;在那儿,孩子们的心灵不会被强迫去信仰。在那儿,他们要去将人的世界实现为他们渴望成为其居民的天国;在那儿,日出、日落和静寂的、灿烂的群星,每天都受到孩子们的重视;在那儿,人们在花儿与果实的盛会中享受着欢乐;在那儿,年轻人与老年人,教师与学生围坐同一张桌子,共进他们的世俗之餐和永恒的生命之餐……”

我无比向往,能够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尽情地读书、畅谈、钻研学问、深入社会。

为什么是印度

很多人曾经问我:为什么留学印度?要知道,清华大学的毕业生,三分之一出国留学,但去的都是欧美发达国家,或者日本、新加坡以及中国香港这样的亚洲发达国家和地区。人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清华大学文理双学位的毕业生,竟然跑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印度去留学。有时被人问得多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我就开玩笑说:“一天早上起来,我站在地图前,不知怎么,眼睛一下就盯上了印度,忽萌生一念--去印度留学吧!所以我就去咯。”

其实,去印度留学并非出于一时脑热,而是源于一个长久的思考。从小时候起,爸爸就给我讲过司马迁的名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的意思是,了解世界既要读书,也要实地考察,真正亲眼看看。在爸爸妈妈的支持下,我从10岁开始,便立下了在14岁花季到来之前只身一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独自走遍中国的誓言。于是,我开始利用寒暑假和各个假期游历中国,和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家庭、不同民族、不同社会阶层的大人孩子们交朋友,了解人们不同的生活和对世界的看法。

14岁,我独自走遍了中国大陆的31个省市自治区,访问了200多个城市和乡村,写下了几十万字的游记,发表在各类媒体上。那是2001年,21世纪的第一个年头。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开启了全面参与全球化和经济更加迅猛发展的10年。就在这一年,在中国西南边的最大邻国--印度成为了世界上第二个人口过十亿的国家,却深陷于其西北与东北分离组织不断制造的内部事端、与邻国巴基斯坦近于崩溃的外交以及罕见的古吉拉特79级大地震给整个国家带来的灾难之中。也是在那一年,“金砖四国”的概念由高盛首席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首次提出,标志着全球经济增长点由传统发达地区向发展中国家的转移。印度与中国、巴西、俄罗斯同为金砖四国之一。可那时候,印度于我和其他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还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遥远国度。

从14岁到22岁的8年时间里,我从初中到大学毕业,不断践行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信念,继续在中国大地上走访和回访一座座古老或崭新的城市,一个个渐脱贫困或已经致富的村庄,写下的文字却渐渐从游记变为考察报告,结交的朋友也和我一起长大,友谊日深。也是在这8年里,印度的经济增长率开始直逼中国,成为继中国之后最令人瞩目的新兴市场。国际上对“中印现象”“中印比较”的讨论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而在国内,关于印度的话题却总是提不起人们的兴趣。在中国人的印象里,这轮全球化竞争中被称为“世界办公室”的印度始终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根本不是“世界工厂”中国的竞争对手。

2007年,我在清华建筑学院建筑环境系上大二,开始在清华大学法学院修读法学第二学位,第一次系统地学习现代国家制度的建立及其历史沿革。“民主与法制”是法学院里长盛不衰的话题,但是,无论在课堂上还是课下的讨论中,提起“民主与法制”,大家都齐刷刷向西方发达国家看去:美国的三权分立、英国的议会政治、德国与法国的大陆法系……

但世界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民主真的只在人口少、素质高、经济发达地区才能成功吗?那时,我在修读赵晓力老师开的“西方法律思想史”这门课。课堂上,我们花了很大功夫来研读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我发现,19世纪的美国,在当时的世界来讲,远非一个人口素质高、经济发达的国家,但现代民主制度却是在那里得到了最充分的发展。托克维尔敏锐地发现,在这片新大陆上正在形成的不同于欧洲大陆的政治制度,虽然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却将取代以法兰西为代表的贵族社会,成为人类未来发展的方向。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读到了印度著名经济学家、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的著作《以自由看待发展》(Development as Freedom)。那本著作让我第一次发现,印度这个在中国人看来“贫穷落后”的国家,从其1947年建国以来,便成功实行了民主制度--选举自由、言论自由、结社自由、司法独立都得到了制度性保障。而且,这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不仅拥有比中国还高的人口密度、比中国还低的识字率、比中国还多元的文化,还有比中国更加盘根错节的等级制度及悠久历史。也是这个“贫穷落后”的国家,自建国以来没有发生过一次饥荒。阿马蒂亚·森用翔实的数据论证,正是因为信息相对透明,才让这个国家几十年来免于饥荒之劫。

一边是国际上人人在讨论经济蓬勃发展的“世界最大民主政体”,一边却是国内无人问津简单归类于“贫穷落后”、无足挂齿,印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它的10多亿人的民主又是如何运作的?它如何实现了直逼中国的经济增长?这增长是可持续的还只是昙花一现?它有没有惠及广大民众,还是只局限于社会中上层?我越来越感到好奇,越来越想搞清楚这背后的根源,越来越想看一看当代印度的庐山真面目。但是,我在国内能够找到关于印度的资料少之又少,还多是些观光客浮光掠影的简单描述,根本不能解答我心中越滚越多的疑问。于是,我萌生了去印度看一看的念头。

2008年北京奥运会,我作为清华大学奥运志愿者在水立方国家游泳中心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记者进行翻译和引导服务。有一天,我在场馆里遇上了两位正在休息的印度记者,便兴冲冲地和他们聊了起来。这其中的导演名叫拉密时,是德里电视台的知名导演,只见他浓眉大眼长发黑须,手戴佛珠胸佩毛主席像,俨然一副沙僧模样。那主持人名叫拉吉使,西装笔挺精明干练,原来是孟买的知名企业家,曾在总理办公室任新闻官,体育节目主持是他的业余爱好。我问他们对中国奥运感受如何?导演拉密时拍手称赞,说只有社会主义的中国才能举办如此气势恢宏组织严谨的国际赛事;主持人拉吉使却连连摇头,反问我为什么花那么多钱办一个体育赛事?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到底是为什么?说着说着,导演和主持人竟当着我的面为各自观点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辩论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一幕令我对印度更加好奇了--印度国家派出的记者团,内部意见竟然如此不统一,而且还公开辩论起来!等他们的讨论告一段落,我便说出了我一直想去印度看一看的想法。导演和主持人都举双手赞成,纷纷给我留下联系方式,让我到了印度和他们联系。我还试探性地问他们,有没有可能去印度大学学习一段时间。他们都说没有问题,而且都和我提到在首都新德里的尼赫鲁大学,说那是在印度声誉甚高而且非常国际化的学校,还建议我去那里看一看。

奥运一结束,我进入大四,开始认真严肃地思考毕业后的选择。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明确四年大学毕业后去海外深造。道理很简单,“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想认识世界,就要去世界上看看。我很确定,我一定会在世界最顶尖的学府完成我的最终学位--博士学位。但硕士阶段,我想给自己一些不一样的经历,世界并不是只有中国和欧美发达国家,何况在全球化时代新兴国家正在崛起的21世纪。这时,我又想到了印度。

但是,我周围没有一个人脑袋里闪现过去印度留学的念头。在清华大学,随处都是准备去欧美留学考试的同学,说起GRE、托福、雅思,几乎人人都是专家。可关于印度,我即使想了解一下留学印度的简单信息都比登天还难,资料少之又少。我突然想起,我作为清华电视台主持人有一次播新闻的时候,好像读到过一条“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薛澜教授到印度参加学术会议”的简讯,便灵机一动:为什么不去找薛澜老师?他去过印度,问问他印度的学校到底怎么样,看看他对留学印度怎么说!

于是,我贸然给大名鼎鼎却素未谋面的薛澜老师发了一封邮件,介绍了自己,希望他百忙之中能抽出几分钟让我当面拜访一下。没想到,我很快就收到了薛澜老师秘书的回信,告诉我某年某月某日几点几分薛澜老师会在办公室等你。我欣然前往。

没想到,当我说出自己想去印度留学的想法,薛老师竟大表赞成。他说:“中国对印度的了解确实太少了,而印度对中国来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在国际上也是正在崛起的大国。我多次到访印度,和印度高校的教授们多有交往,他们的学术水平确实很高,尤其是在英语世界受到普遍认可。”我问薛老师有没有值得推荐的印度学校,薛老师竟也和我提到尼赫鲁大学:“我去过尼赫鲁大学访问,那是个学术氛围很浓而且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应该去看一看!”

去印度留学的想法还得到了爸爸的全力支持。爸爸对我说,他小时候,亲爷爷有一对雕刻精美的印度檀木书架,他总是忍不住去把玩。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向往着那神秘古老的国度。后来这对书架在几十年社会与家庭的动荡中不知所终,爸爸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它们。常年钻研历史和经济的爸爸,更是从世界文明史的角度告诉我璀璨的印度文化与宗教是如何深远地影响着南亚、西亚、东南亚甚至世界文明的发展。再加上印度经济崛起以及其背后与中国迥然不同的制度安排,都令爸爸大力支持我去印度留学、探索当代印度的想法。

但我想,耳闻不如眼见,还是亲自去考察一下印度的大学,尤其是人们交口称赞的尼赫鲁大学才最稳妥。毕竟,我们从国内能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太间接太不全面了。

于是,我在尼赫鲁大学的官方网站上找到了尼赫鲁大学留学生会主席Pramod的联系方式,发了一封邮件给他,大意是:我是有兴趣来尼赫鲁大学攻读硕士的中国学生,想利用假期来尼大看一看,请问尼大是否有给访客住宿的地方?没想到,Pramod回信告诉我,既然你来考察尼大,不如住在学生宿舍,体验一下尼大的学生生活。

尼赫鲁大学

我们在一栋宽房子前面停下来,Pramod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这是Lohit宿舍。呵呵,我们这里每个宿舍楼都有名字。看,左边是男生住,右边是女生住。”我和爸爸瞬间被许多印度同学包围了,纷纷过来和我们打招呼。Pramod就跟其中一男一女说:“你们的宿舍是不是空着一个床位?可否让他们住几天?”“没问题!”于是,我和爸爸就分别被几个女生和一群男生带进各自的临时宿舍去了。

我跟着这个名叫Mazusha的女孩子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宽阔走廊两侧的一间宿舍。这宿舍虽简陋却很宽敞,摆着两张床、两张桌子和两个书架。其中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五彩缤纷的神像和印度熏香。Mazusha说她的室友这两天回家了,欢迎我来和她做伴。她是社会学系研究生第二年的学生。我和她聊了会儿天,洗洗刷刷,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串串低哑的“嘎嘎嘎”的叫声吵醒了,天刚蒙蒙亮,“讨厌的孔雀……没关系,你会习惯的。”Mazusha裹在被窝里嘀咕了一句,又翻身睡过去了。孔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印度第一天的叫醒闹钟竟然是尼赫鲁大学里的野生孔雀!我顺着窗子向外望去,只见窗外绿茫茫一片丛林,还冒着厚厚一层新鲜的水汽,笼罩着天边的粉红日出。仔细一看,近前的一棵树上,果然立着一只白孔雀,身姿优雅,昂首眺望着远方。树下有三两只绿孔雀,正互相捉着玩儿。突然,窗边窜出来一只小灰松鼠,滴溜着眼睛和我对望了一下,又机灵地跑开了。

此时此刻,鸟儿的鸣叫声已经胀满了整个森林。我在这样的清晨中醒来,仿佛梦境。推开门,门口放着英文版的《印度时报》(Times of India)《印度斯坦时报》(Hindustan Times)和《印度教徒报》(The Hindu)。过了一会儿,Mazusha起床了,手里拿着两个水杯,递给我一个:“走,我们去吃早饭!”我随着她来到了宿舍正中的食堂大厅,男生女生排成一队在等着领饭--土豆馅儿印度飞饼加新鲜木瓜,以及无限量供应的印度甜茶。我是访客,交了13卢比,相当于25元人民币。其他同学,不论国籍,在食堂吃饭都一日三餐包月,每月1000卢比,相当于150元人民币。

不一会儿,几个男同学带着爸爸也来吃饭了。爸爸见到我兴奋地说:“早上我去校园里溜达了一圈儿,好家伙--鹿牛羚、凤头豪猪、椰子猫、猫鼬、麋鹿,还有豺……天哪,真是个动物园!”我心想,亏爸爸还叫得出这些稀奇动物的名字!清晨在宿舍食堂吃早餐

Pramod和印度同学看我们因为见了几只动物就激动成这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告诉我们,1969年建校之前,尼赫鲁大学就是新德里南部的一片4平方公里的大森林。1969年,时任印度总理的英迪拉·甘地为践行其父--已故印度开国总理尼赫鲁的教育理念,在国会通过法案,以尼赫鲁为名成立了这座享誉世界的印度公立大学。尼赫鲁大学相信,自然与课堂、书本、老师一样都是重要的教育组成部分,所以校舍、学生宿舍和图书馆的兴建都要与自然和谐相处。这里的建筑都是红砖瓦房,除了中央图书馆以外,每座建筑都不得突兀于森林。而且,学生宿舍都以印度的大小河流命名,比如“恒河宿舍楼”(Genga Hostel)以横穿印度北部平原的神圣恒河命名,“布拉马普特拉宿舍楼”(Bhramputra Hostel)以发源自青藏高原上游为雅鲁藏布江流经印度东北部的布拉马普特拉大河命名,“亚穆纳宿舍楼”(Yamuna Hostel)以流经哈里亚纳平原为首都新德里水源的亚穆纳河命名。这命名方式也体现了人文与自然合而为一的办学理念。

吃过饭,Pramod带我们去我想要申请的区域发展研究中心(Center for the Study of Regional Development)。只见那掩映在高大榕树下的社会科学教学楼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栋废弃的砖楼,周身贴满了各种宣传海报,画着写着各种政治海报和标语。Pramod说:“你以后会知道,尼大的学生政党是多么活跃。看看吧,这都是他们的杰作!”

我们来到了位于教学楼4层的区域发展研究中心,只见每个门上都写着一个老师的名字。我看见一个门牌上写着“Amitabh Kundu教授”的门是开着的,便敲门走进去。只见堆成山一样的资料、书籍、卷子和论文后面,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目光和蔼的老教授,正在一台老式电脑前打字。他听我说明来意,非常高兴:“哈哈!那么说我们可能会有一个中国学生在这里啦?来吧,让我们一起喝杯茶!”说着,他带着我来到楼层一侧的屋顶花园上,要来两杯印度甜茶,和我聊起天来:

“这所学校很特殊,我们是24小时教学。哈哈?不明白?所有老师在任教期间和学生们一起,都住在校园里。学生们除了在教室和办公室里可以找到我们,还可以随时来敲我们的家门,随时和老师讨论。比如我家里,几乎每周都有两次晚餐要招待好几个学生,我们边吃边讨论,有时会闹到半夜,哈哈!”

我听得入神了,还有这样的学校?真是新鲜!我接着问:“除了课堂学习,还有没有实地考察或者社会实践?”

“哈哈好问题!当然有!尤其在我们中心,几乎每节课都会安排实地考察,在印度各地。而且,第一年的暑假,还会有冰川考察,去喜马拉雅!哈哈!别以为光是去玩儿,考察任务很重的。所以,你要记住,这里的学生都是全印度最聪明的学生,学习的内容也很有挑战性,我们的毕业生去往世界各地,在各个领域成为领袖之才。如果你想来,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哦,啊哈哈!”那老教授边说边笑,头顶花白的发丝在屋顶花园的微风中轻轻飞起来。

告别老教授,我到中心申请办公室,询问申请的细节。从系秘书那里我才得知,刚刚跟我聊天的老教授就是大名鼎鼎的昆杜教授,曾任尼赫鲁大学社科学院院长,并多次被联合国、世界银行、印度政府聘为特别顾问!大名鼎鼎的昆杜教授说:“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啊!”

在尼赫鲁大学考察的那几天,我们不仅访问了我想去的区域发展研究中心,还考察了图书馆、体育场、各个宿舍、社团活动中心以及学校的周边环境。虽然这里的硬件设施只是国内八九十年代的水平,但从软件水平上来说,我们感到非常满意。尤其是尼赫鲁大学天人合一的教学环境,以及其乐融融的求学氛围,都让我想起泰戈尔对理想中的教育的描述:

“……人们为了生命的最高目的,在自然的安宁之中聚集在一起。在那儿,生命不仅是静思的,而且是在活动中觉醒的;在那儿,孩子们的心灵不会被强迫去信仰。在那儿,他们要去将人的世界实现为他们渴望成为其居民的天国;在那儿,日出、日落和静寂的、灿烂的群星,每天都受到孩子们的重视;在那儿,人们在花儿与果实的盛会中享受着欢乐;在那儿,年轻人与老年人,教师与学生围坐同一张桌子,共进他们的世俗之餐和永恒的生命之餐……”

我无比向往,能够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尽情地读书、畅谈、钻研学问、深入社会。至于那些物质上的艰苦,我和爸爸一致认为是可以想各种办法去克服的。

于是,我在学校的申请办公室认真填写了申请表格,并递交了申请材料。与欧美大学不同,印度学校并不需要外国申请者的语言成绩,只需要填写申请表格,提交成绩单和推荐信。每年1月到4月接受申请,6月中旬发布录取名单,7月下旬新学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