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管也不遮掩，似乎在他看来这不是深层问题：“原是富商要建伶人坊的，大部分都建好了，人也都招来了，中途却因富商资金周转不灵而撤出。你也知道，跟着坊主的都是些兄弟，个个身价不菲，肯来屈尊伶人坊已是不易了，虽说兄弟情分足但也抵不过生活所迫。好在坊主找到了贾大人，才得以让伶人坊运转起来。”
陆总管感慨万千的说起这番话后，才望着一脸阴郁的花散里问：“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
“我再问你，”直接无视了陆总管的问题，他倒也不恼，早就习惯了这丫头想事情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了，“若是没有了贾大人的支撑，以伶人坊现在能存活么？”
睁着似是黑曜石般的眼瞳，紧紧的凝视着面色犯难的陆总管。
陆总管终于踌躇着开口：“舍阳不比其他地方，地处偏僻，虽还算繁华，天高皇帝远，要是出了个什么事情，天皇老子也管不着。要在这儿立足，除了金钱之外，还需人物撑腰。”说着说着，陆总管的话篓子又打开了，喝着茶润喉继续道：“就拿姑娘前一段时间被陆家公子带去窑子那事儿，悦娇楼一般人哪敢上门挑事儿？大家也都是忌惮着贾大人才没砸了咱们伶人坊。”
花散里瞬间面色苍白，扶着圆桌的手在隐隐发颤：“我有些不舒服……”
“那我就不打扰了，”正要走出门去时，担忧的回来看一眼她：“姑娘神情不算太好，可要叫大夫来看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子。”
她连忙摆手，笑得眼眸弯起：“就是发困了，午后容易困。”
陆总管见她推辞的厉害，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临走时嘀嘀咕咕的说着都冬日里了，又不是春日，犯什么困，犯困怎么又成不舒服了之类的话语。
等到陆总管走远了，花散里才双脚一软的瘫坐在地上。
没由来的，只是觉得心悸。
可是，却还是想着伶人的事儿。原来……江湖并不如她说认识那般美好，伶人坊表面上看起来是风风光光的大把银子挣回来，但自从花散里进了伶人坊才真正了解。
伶人坊——
并不富。
那些个戏子，就如陆总管说的，都是他的兄弟，他又怎会亏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