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的锁竟然一直没有换,而她的包里,竟然也还留着这屋子里的钥匙。
她颤抖地打开了锁,打开灯,她惊讶地看到,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她和潘泽明搬离前的样子!
她记得,后来,孙美丽流产,她和潘泽明从这里搬走了,另外租了一个地方,想要躲开孙美丽,修复裂痕的婚姻,这屋子,不是应该租给了别人了么?
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诉她,潘泽明一直续租着,他甚至煞费苦心地,把她们共用的一切家具和生活用品各就各位,就连床头墙上,她们的婚姻照都重新冲洗出来挂在那里。
在这个租屋里,她和潘泽明一起相亲相爱地度过了她们来北京后最艰苦的日子,生活在一点点变好,她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无微不至地体贴她的喜乐,每天下班,他们会在那小小的厨房里做晚饭,一个洗菜切菜,一个挥刀弄铲……
那些微不足道的居家小事,总是裹着浓浓的温馨,让她充满留恋,每每想起,满心酸楚。她要的,其实就是那般平静的、夫妻相依相随的生活,可是,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窗外的星光灯影一片迷朦,沁凉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打湿了轻薄的裙衫,她心里一惊,低头看向捧在手中的笔记本,一滴泪水落在上面,洇湿了纸上的字迹:小莉,万好。
整本的日记,零零碎碎地写着潘泽明这一年多来的心事、经历,但无论是哪篇日记后面,都有这四个字,一一翻过,看过,心碎如雨。
他们是相爱的,从来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现在偏偏这样,相见不如怀念?
潘泽明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壮志未酬的他了,她可以看得出,他现在过得很好,他的穿着、气质,与前时不可同日而语,他于她,是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就像,他站在她对面,隔着两堵透明的玻璃墙,她若伸出手去,触摸到的却只能是冰冷与坚硬,一如现实中,她们之间隔离着的恩冤——难以化解。
她又来这里做什么呢?她这般心烦意乱做什么?她不是已经决定跟着邱波去周游世界了么?邱波救了她的命,给了她新生,她应该知恩图报,与过去做彻底地了断。
潘泽明过得好,也算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了,她对他的关心,只怕于他已经无关疼痒了,他不是有孙美丽么,就在她被车撞伤倒地的前一刻,她不是还看到他拉着孙美丽的手,郎情妾意地站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么?
那时,她明明还是他的妻子,可她却实实在在成了第三者!
既然这样,她还站在这里自作多情干什么呢?何况,她怕是这一生都不能怀孕生育了,那她这个残疾的女人,还不自觉主动地跟潘泽明离婚,不是会妨碍他延续香火?
想到这里,她转身去床头柜找结婚证。
竟然,结婚证也放在原来的位置!
翻开,那互相依偎的两个人,笑得都是一脸甜蜜,陈莉看着,心痛如绞。
和结婚证放在一起的,还有潘泽明那天写下的《幸福协议》。